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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海(90)

她咬了一下手指,传来的痛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好端端的,怎么咬自己呢?”孟西沉买好烟走过来,蹲下身,把她要买的黑啤酒和餐巾纸一并递给她。

她垂着眼睛看了看,想接过来。

他的手却按在她的手上,压到啤酒罐上。刚从冰箱里取出的罐子,森森冒着寒气,付瑶的手心一片森寒,但是手背却一片火热。

他说:“少喝点。不管什么酒,对身体不好。”

她沉默了会儿,抓住罐子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来,也没有接话。

他也不在意,拍拍西裤站直了身体。

此后是一阵古怪的沉默,风从远处过来,卷起落叶,从两人脚下的罅隙间纷纷扬扬地飘走了。等风停了,付瑶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你不用做事吗?”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出院了?”

“好了,就出院了。”付瑶低一下头,又抬起头说。

很长一段时间,付瑶在想,她和孟西沉之间古怪的相处模式——爆发时如同岩浆喷发,一个倔强固执的烈火性子,一个从不妥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这样的两个人,吵架时没有打起来已经是庆幸;但是过段时间,等火焰冷却,又变得彬彬有礼,谁也不真心道歉,但也不恶语相向了。

谁都端着,那也没和解的可能。

“其实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孟西沉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付瑶没回头,只是看着脚下的路:“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么不想和我多呆?”孟西沉笑了笑。

“……”不,我只是害怕和你多呆。有一种情感。叫做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地爱你,情不自禁地恨你。

如果可以,她真想大声和他说一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孟西沉说:“不要嫁给孟云沛。”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复以往的劝阻,付瑶微微一怔,停下脚步抬起头。孟西沉也停下来,扬起下巴像是为了让她看个清楚一样。

他嘴角还是那抹闲适的微笑。

“为什么?”付瑶嘲弄地说。

“你以为他喜欢你?”

“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过。”

“你觉得你们以后能相敬如宾?”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你在拿自己的一辈子作赌注,丫头,我值得你这么做吗?你就这么恨我?”孟西沉语重心长地说,但是此人说教的语气实在让人反感。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叛逆,顶道:“你未免自视甚高。”

“难道不是?”

“自以为是的家伙。”

“自信是美好的品德。”

“自信过头就是自负,你该去洗洗脑子了。”付瑶冷笑,“如果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些千篇一律的废话,那就请你滚蛋。”

孟西沉微微舒张的双手在空中自然地一划:“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是你家开的地方吗?”

付瑶的怒气又在上涌了,心里想,这个该死的人渣!

孟西沉满不在乎地笑着,无声的笑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付瑶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往他那英俊的脸上招呼过去。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了,不要嫁给孟云沛。”

“这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孟西沉收敛了笑意,不再和她抬杠,微微叹气说,“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样子,我怕你日后后悔。”

“我不会。”

“……”

“每个人都要为他的决定负责。”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脸上,慢慢变得凝固而凌厉,慢慢地说,“每个人都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那些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家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本来严肃的氛围,他又被她逗笑了:“灰太狼每次被打败,也都会来一句‘我一定会再来的’。亲爱的,事实上,这只是失败者不愿意承认失败的逞能,恰好是一种懦弱无能的表现。”

“我说不过你。”付瑶说,“但是我可以选择不和你说话。”

她真的要走了,孟西沉按住她的肩膀。

付瑶回头,他又松开了手,只是说:“小心孟云沛,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过很多次了。”

“但你没有一次听进去的。”孟西沉点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叉着腰在原地走了会儿,忽然回头冲她大声道,“蠢女人,你早晚被他害死。”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车,倒着开出了这里。

付瑶在原地站了会儿,悄悄出了路口,叫了辆出租车,让司机慢慢跟着他。她嘴里不承认,心里的疑虑其实一点不少。

孟云沛是利用她牵制孟西沉——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她不是没有脑子的女人,只是觉得和孟云沛结婚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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