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沈小姐揽下了这件事。”
谢从洲微微怔了怔,微微仰起头:“哪个沈小姐?”
于经理轻咳了声:“您忘了,之前在度假村见到的那位小姐。”然后把这次棉毛衫质检到她揽下事情的经过一并讲了。
谢从洲听完始末,嘴里不说什么,心里颇为赞同。说起来,不认真想想,他都忘了有这么一号人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酒店那次,一直谦恭卑顺的人,那一刻眼睛里有点不一样的光。
“那就随她们去吧,也算是给一个机会。人的一生,谁不会犯错。”他说。
于经理低头称是,仍忍不住拿眼角看他。同样的兄妹,谢经理争强好胜,好为人前,一直都是光彩夺目的;谢从洲的性格却显得淡泊,不像一个商人,倒有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觉。
成衣在店内挂了三天,至今无人问津。沈清石刚开始的自信慢慢松动,她想,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天晚上,回去似她还在想着这件事,浑然没注意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她。
直到走到楼底,前面打过来一道闪亮的聚光灯。
她抬起手臂挡住这刺目的光芒,等车主下车,灯熄灭了,才看清来人。
沈清石在那里没有动。
楚嘉越绕过清洁员扫出的一堆垃圾,慢慢地,停在了她的面前:“我说过在宣城国际等你,你没有来。”
“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硬?像一块石头,连敷衍一下都不想了。”楚嘉越说着,在她身边走了半圈,抬起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心里一惊,退了一步。他用力握住了她半边肩膀:“别动。”
她霍然抬头。
他眼神冷漠,眼底不由生出一股嘲讽之意。她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让你别动。”
“你闹够了没有?”沈清石抬手要拨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她用力挣了挣,只是被他握地更紧了。沈清石眉梢跳动,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人。
她笑了笑:“楚嘉越,你真够无聊的。现在又是在玩什么?”
“你对我又认真了吗?”
“没。”她说,“不止现在,从前也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地说了吧。”
他如遭雷击,仿佛冰天雪地里被浇了一盆热水,整个人僵硬到极致,又发出“滋滋滋滋”的声音,分不清冷热,分不清现实,更没有感触。只是他的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抓着她的手越收越紧。
清石脸色煞白,手腕都红了一圈。
“放手。”
“沈清石,你——”
“我怎么?”她的声音比他更大,用力推开了他,“楚嘉越,难道你竟然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吗?你不过是没有得到我而已,我遭遇的那些事,你也遭遇过吗?”
“你遭遇过什么?你有对我说吗?沈清石,你从来不对我敞开心扉,你一直都把我当小孩!”
“对。”
他的眼底充满了血丝,半眯着眼睛,冷冷地望着她。她不甘示弱,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半晌,他才放开了她,退后了半步。
“沈清石,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这个人简直没有一点认知!
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她转身想走,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我没让你走!”
她闭了闭眼睛,慢悠悠地转过身。他依然握着她的肩膀,只是轻轻一握,却仿佛有千斤重。清石觉得,这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苦口婆心的:“楚嘉越,楚少爷,你这么优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何必再苦苦纠缠?”
话说的这么明白。
楚嘉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
她转身上楼,他却跟着她上来了。沈清石停在二楼阶梯处:“你干什么?”
“就当以前的学生来看看你,不欢迎吗?”
“不方便。”
“没关系。”他走上台阶,“我坐坐就走。”
“……”
短短的这段路,整整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清石在包里摸索了半天,发现没有带钥匙,她只好敲门。门铃响了足足好几分钟,蒋明月才不情不愿地来开门,只半开了一条缝,她抱怨的声音就传出来了:“你自己不会带钥匙啊?神经病,有没有搞错?一天到晚不干事,除了给我们制造麻烦还会干什么……”
门开了,蒋明月愣在那里,仿佛吞了颗核桃哽住了喉咙,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好,我是沈老师以前的学生。”他这样自我介绍。
蒋明月的脸色变得非常尴尬,面皮涨红,笨手笨脚地打开门:“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