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一手拄着头看对面教室的他,白小楼从来都是认真听讲。不管上什么课,老师都喜欢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很受女生的欢迎,但从不和她们发生超乎同学关系之外的关系,他拒绝,但是有礼貌。东榆私下里打听过,被他拒绝过的女生大多数也认为“小楼是个很出色的人”。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终于鼓起勇气告白时,小楼在做一道电流等压题目,闻言抬起头。
他的神色没有丝毫诧异,和往常一样,浅淡善意的微笑让东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安然落地。他说:“当然可以。”
那之后,他们一起上下学,小楼辅导他功课,循循善诱,他有时不耐烦了,他也不勉强,只是规劝,从来不恶言相向。
在那时的少年的心里,白小楼虽然冷若冰霜,却是近乎完美的一个人。
“小楼是怎么样的呢?”
当别人向他打听时,他在脑海里极尽搜索,最后得出的只有:“温柔吧。”
“温柔?”
“是的,像大海。”他想了想,“宽厚,矜持。”他不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小楼,但是也找不到更好的词。
他像大海中的一座冰山,艳阳天里缓缓消融,浮出水面,但是依然有十分之九在海底,隐藏着无数秘密。
然而,他却是真切地感受到小楼的温柔和关怀的。
问话的几个女生皱着眉想了想,不能说不对,但是,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但也不能反驳。最后,她们也只好一致认同了。
赵志远后来找过他几次麻烦,都被小楼解决了。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但肯定其中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学校里渐渐传出一些不利于小楼的传闻。
那一次期末,小楼没有拿到三好学生。他为他叹息,结伴回家时说:“怎么会这样呢?”
小楼看着不是很在意:“怎么可能次次都是我呢?也给别人机会啊。”
东榆想想也是:“那你不生气吗?”
“生气?”
“对。”他在旁边偷偷看他,不确定地,小心地试探,“关于那些谣言和诽谤,你一点也不生气?”
“谣言?”
东榆说:“他们说你母亲是杀人犯,坐过牢,你是在监狱里出生的,而且,而且还……”
“而且什么?”
“你是外地人,小时候住在滇缅边境……在当地上班。”
小楼微微一笑,侧头看着他:“我听到的可比这个具体地多,他们说,我是在‘蓬帕街’上班的。”
“啊?”
小楼耐心地为他解释:“就是和那些不同年龄的姐姐阿姨乱来的地方。”
东榆忽然手足无措。
“肯定是谣传!是有人在乱说!”他像是要证明什么,话说得急促而驻定。
小楼看到他这样的反应,莞尔一笑:“不用这样,我没有事情的。”
“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小楼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毫不做作,是真正的云淡风轻。他说:“不过说起来,会说这样话的人还真是奇怪。”
东榆看向他。
“不要误会。”小楼笑着,不过又不解般微微蹙眉,“我只是觉得奇怪。我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你待人一向真诚友善,会传这种无稽之谈的人,实在是无聊地可以。”
“也不一定是无聊啊。”
东榆这时也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一般:“赵志远,一定是他!错不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小楼问。
东榆说:“他那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前几次你为我出头,他肯定已经怀恨在心了。所以编造这种谎言,恶意中伤你。”
“是这样?”
“准错不了。”东榆小声说,一边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要在意,那些谎言就像阳光下的雪,一定不攻自破。”
小楼看脚下的路,声音平平地传过来:“也不全是胡说。”
“什么?”
小楼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我的确在泰国北部呆过,那时候太穷,没有办法,只能去那样的地方。你知道的,那种地方,不管做什么利润都比外面的高。”
东榆不能说话,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不是陪姐姐阿姨做那种事情。”也许是东榆的表情太尴尬太难为情了,他这种时候还笑了一下,语调是轻松的,“只是打拳。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工作,对吗?”
东榆连忙摇头:“不是的。”
“嗯?”
“你很了不起。”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比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强多了,东榆想。小楼在他心目中更加亲切,他对他的崇拜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
事故发生那天,是校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