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有一种沉闷的气流在缓慢地流淌。
清河看不清一彦阴影里的表情,沉默了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平平静静的,甚至连反驳和责问的语调都没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吧?从一开始,你就这么认定了。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比不上姜别。”
“……姜别……姜别……”想起这个名字,就自然地想起离开前那次枪战。这边的人活下来了,那姜别又怎么样呢?清河心里的担忧都化为了沉默,不再和一彦说一句话。
一彦也不再和她说话。
黑暗照不到他眼底的落寞和不甘。从小到大,姜别从来就没有比得上他过。不管是家世、容貌、本事……一彦从来不甘于人后,这一次却输地这么惨。
他甚至觉得是老天在和他开玩笑。
他就是嫉妒,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他好。
至于清河——他志在必得。
一彦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晚上都没有睡。
第二天早上,两人还是没有说话。有两个小弟出去买食物,但是,到了中午还没有回来。大厅里围坐着人,一个个神经紧绷,已经没有昨天的悠闲和惬意。
王胜有些烦闷地抽了口烟,站了起来,再过十五分钟,要是蛮子和阿力再不回来,我们就马上离开。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分明不是约定的两长一短。
王胜第一时间拔出枪,贴着墙面到了门口,“谁?”
敲门声又响了几声,“大哥,是……是我……阿力,快开门啊。”
王胜马上会意过来,用眼神示意其余几人。其余人贴着门墙缓缓后退,很快就有秩地退到了走廊里,打开厨房的窗子开始下爬。王胜趁机和门外的人周旋,“蛮子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他……他说去买包烟,所以和我走散了。”
“走散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胜哥,对不起,我的腿磕伤了,你快点开门。”
他说话的功夫,王胜也退到了窗边,打开窗子跳了下去,落到了二楼的阳台上。后面房子里“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强行撞开了,武警已经冲进了房子。几个歹徒有点慌了,争先恐后地抢着地方逃命。有几个没有站稳,直接坠下楼去。
肉体撞地声不绝于耳,很快,下面就血肉模糊一片。
这栋楼后面是一处老旧的巷道,道路狭长弯折。到了那里,警察就不容易抓住他们了。几人快速地下楼。
清河被一彦抱着,他却踩着空调盒子攀上了四楼的阳台,在她耳边面无表情地说,“不要看下面!”
武警到了窗口,朝着下面射击。
“砰砰砰砰”的响声此起彼伏,空调箱被打得七穿八洞,又有两个歹徒中枪,从二楼的阳台坠落下去。还有两个刚攀上阳台的钢条,腿上中了一枪,被里面的人拖了进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一彦抱着她,躲在四楼突出阳台的一个雨棚上,下面的人看不到。
这时,王胜带着剩下的人从二楼的屋里出来,手里勒着一个女人,手枪抵在她的脑袋上,“上面的的人听着,马上给我们准备一辆车,开到外面的空地上去!”
30
武警队长拿着喇叭趴在窗口,大声说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束手就擒,还可以……”
王胜直接一枪,朝楼上蹦崩去。
队长马上躲开,子弹在不锈钢窗框上打出凹凸的弹痕。
“少废话,车!”王胜已经穷途匕见。他知道自己履历上那些东西,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要是被抓,枪毙都是好的了。
双方人马对峙了一会儿,队长松口了。
过了一会儿,下面的空地上开进了一辆车。
王胜朝人质的腿上开了一枪,“你他妈耍我?让你开到外面的卖场去!”说着,几人挟持着人质从屋里退了出去。
队长忙吆喝几人跟着出房。
忽然,四楼屋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站在我家棚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几个警员重新冲到窗口,朝上面望去。隐约有两个人影在四楼的雨棚上,攀着空调架朝五楼爬去了。队长大声道,“分开行动,老三老四去上面,其余人跟我去下面!”
清河紧紧地抓着一彦,感到身体在半空悬空了,还会摇动,一彦踩着空调盖子攀进了两栋楼之间的缝隙。这样老式的楼房,两栋楼之间大约只有半米宽,双脚撑着可以固定式身子。这里离地面有十几米高,清河觉得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一彦摸着她的脸颊,“乖一点,别想太多,也不要往下面看。”说完就顺着水管往下滑,清河差点尖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