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了下去,果然是玉,还是一块不错的白玉。他伸手将玉拿了起来,有半个巴掌大,可以做一个大的玉佩挂坠。
但这时,他的右腿猛地抽了一下,河水太冷了,又怎么可能不抽筋呢?周围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分散在河床中。
这时,左腿也抽筋了。沈怀安奋力地用双手划水,终于将头露出水面,他一手紧紧抓住玉石,一边向岸边而去,快了就要到了,还有一点点。
但是,右腿又猛地一抽,一个不注意,他掉了下去,那里是一个较深的地方。
士兵看到了,急忙过来,将手中的棍子伸下去,让他抓住棍子。沈怀安碰到了棍子,但是手一滑,没有力气了。他太冷了,也太累了。就是一个错失,他掉进了河底的坑中。仰面向天,水从四面八方而来,他隐约看到河边的人影走动。
冰冷的河水灌进了他的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嘴里。他慢慢地被冰冷的河水侵蚀了。
‘对不起,汝文。’不知怎么的,脑海中还是当年春天他们相见的样子。
湖岸边,鸢飞草长,成群的学子,吟诗作赋。
至死他还是没有放松手中的玉石。
“这是一块不错的玉!”小官说。
沈怀安的尸体被捞了上来,掰开他的手,小官看到了玉石,“把这个人埋了吧。”说罢不在意的摇摇手,将玉放到了要送入京城的盒子中。
一年后,在京城的玉石店铺里,邱汝文看到了一块美玉,这本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但是却在中心处,有了一丝黑纹,硬是破坏了整体的玉质,哪怕打磨的再好也改不了这个缺陷。也是这个原因,才没有人买。
伙计见到邱汝文像是有兴致,连忙说,“这位大人,您要吗?不贵的。”
邱汝文不知为何觉得这玉就像故人,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没有犹豫,买下了玉。
三年后,豫地大旱,有流寇出现。皇帝派兵镇压,邱汝文作为文官前去调查事件来龙去脉。
在经过一个山谷的时候,一群寇匪从山林中而出,都手持大刀,拦路截杀,夺取钱财。邱汝文为了查明详情,没有跟随着大部队,身边没有几个官兵。
几个匪人拿刀向他砍杀过来了,眼见刀锋将要落下。
就在此时,晴朗的天,突然阴云密布,一阵阴风猛地刮过,掀起了无数飞沙走石。
许多山边的大石笔直地向匪徒砸去,‘砰’‘砰’一个又一个就这样被砸死了。
邱汝文狼狈地坐在地上,总算逃过了一个大劫。
这时,他脖子上的白玉挂绳断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有一个黑雾从玉中散了出来。
“怀安?你是怀安!你回来了,怀安!”邱汝文看到黑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想要抓住他,“是你救了我吧。”
“我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情,我回来了。”黑影沈怀安对他说,想要抚摸他的脸,却落了个空。
就看见从沈怀安的手臂处开始,黑雾不断的消散,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听到“还有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隐约中,黑影留下眼泪。
在沈怀安被判罪的那一年,他没有落泪。在流放与邱汝文分别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在无数日月里,他受到了从来不曾想象的苦难时,他也没有流泪。
只是,现在他却不能不流泪了。活着太痛苦,死去又太不甘,如有来生……
空气中,什么也没有剩下。
“怀安——”,整个山谷只回响着邱汝文的悲嚎。
***
医院的床上,登山人对云子诺与郁阳说了这个故事。
“你们是修道者吗?”他问,“我不知何时起做这个梦来,后来在一个摊子上淘到了一块用金相补的白,就想来看看采玉人的生活。”
“你想多了,这是极度寒冷出现幻觉,我们只是附近的登山人而已。”云子诺否认了,“至于你所说的玉和梦境,不过是巧合罢了。还是好好休息吧,祝你早你康复。”
登山人问不出什么,也不纠缠,向他们道谢。送走了云子诺与郁阳。
“巧合吗?这次我还是会等你的,怀安。”登山人握住了手中的满布裂缝的白玉。
云子诺与郁阳走出了医院。
郁阳回头看了看医院说,“子诺,我们当时能发现他,是因为那里的出现了淡淡的灵气波动,应该是从玉上面发出来的。”
“确实如此。但是轮回池早就不存在了。那不过是一块灵气不多的玉石罢了。”云子诺脚下一顿,抬头看向蓝天,今日风和日丽。
“那说不定有意外呢?”
“这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这年春节的时候,登山人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个人,叫沈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