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市长知道后,两人大吵一架。
沈苏听着她爸拿师德秩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等来教育她妈,从普通的讲道理到后来一堆堆的文言文爆出来,“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苏家里的大小事情基本是妈妈做主,但沈市长有绝招。
绝招就是,语气诚恳温和却如唐僧念经般叨叨叨叨叨叨叨叨……
最后,成功让张槿老师同意控制每天的酒精摄取。
……
沈苏握着啤酒,严肃地说:“答应过要控制酒精的,不能等我走了没人管你,就随便喝啊。”
“明白了。”
“不能嘴上敷衍……”
听见熟悉的教训话,张槿忙举手投降,说道:“我向囡囡保证,你不在家我也绝对不乱喝啤酒。”
“不乱喝啤酒?”沈苏看着她,露出点微微笑意,“应该是不乱喝包括却不仅限于啤酒的任何一种酒,对不对?每天两罐啤酒的酒精程度是上限。”
真是亲女儿……
“囡囡,妈妈第一次觉得你还真挺适合读法,”她皱着眉,又有点奇怪地说,“可你早想学法律,读文科不轻松多了,那时候物理的分数考不高,还天天熬夜学呢。”
“……”
她其实从小偏好理科,未来的梦想是当科研人员。八岁就读遍各种诺贝尔得奖者的自传传记。
家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就想去念法了。
半响,沈苏把书本合上,说道:“有点困,我今天早点睡吧。”
张槿没察觉出什么,抬手摸摸她的发顶说:“囡囡晚安。”
躺在床上,她侧躺着睁眼看透过窗帘的微光。
感觉心沉沉的,身体也沉下去了。
闭着眼半天,回忆纷纷涌来。整个人又变轻了,表情舒缓。沈苏带着清醒意识地睡着,浅浅地,做着以真实素材编制再现的梦。
还是幼稚园大班生的沈苏和陆琴扬,并排坐在彩色小板凳上。陆琴扬指着电视里法官的假发,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她的家长总是很晚才会来接她。
沈苏就让妈妈也晚点来,坐在教室里陪好朋友一起看动画片或电视剧。别的小朋友基本都走光了。
老师会拿几包小饼干,倒在盘子里分给她们吃。有时候不忙,还会坐下陪她们聊天,问些老套的话:“你们长大以后要干什么啊?”
沈苏小朋友内敛羞涩地笑笑,没有回答。
陆琴扬是古怪的小孩,觉得电视里法官头顶的假发好好笑,就偏指着说:“我以后要当法官!”
“……”
老师的话早已模糊不清,大多是意外和鼓励。
其实所有细节都模糊不清。
只是后来,附中入学有英语演讲比赛。主题很是俗气的:未来的梦想。
学长学姐们的演讲比赛,新生只是坐在演艺厅里当观众。
陆琴扬是跟沈苏不同的班级,但这种时候的纪律管理很松散,她们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一起。以后,每次在演艺厅或小礼堂的活动,她们都是坐在一起的。
开场的学姐一口标准伦敦腔英语,闭上眼睛,让人怀疑自己面前有台正在播英剧的电视机。顿时把底下,悄悄带着自命不凡的新人震住。
沈苏也被震住。
静悄悄地听着学姐的演讲。她演讲完一鞠躬,全场掌声轰鸣。
就在满场的掌声里,陆琴扬偏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苏没听清,等掌声消失才小声说:“我刚刚没听见。”
“我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顿了下,笑说,“你猜我以后想干什么啊?”
应该没告诉过,因为她不记得了。
但想到台上学姐的演讲,沈苏心下微动,笑问:“法官?”
“诶你怎么知道?”
她显然没预料到,笑容还未扬起又垂下说:“不过我没她那么有计划,没她那么英语流利。完全被比下去啊,附中太可怕了太可怕。”
“哦,”沈苏挑挑眉,笑得眼睛微弯,“那你听我的,英语肯定能练得比学姐还好。”
“我猜你要说背单词。”
“还要跟着录音,一帧一帧反复纠正发音,才能练出那种标准英腔……”她看着陆琴扬越皱越紧的眉头,笑说,“骗你的,当法官哪里需要什么英腔。读文科,考法学院嘛。我相信你可以的。”
“嘿嘿,我也只能读文科,不费脑子。”
这天晚上,沈苏梦见陆琴扬穿法官袍的模样了。
只是光线刺眼,没看清五官面容。
她想知道,她眉目的朝气活泼,时常左顾右看灵动的眼眸,穿上纯黑法官衣袍时,会不会真的去除私心杂念,变成法治化身。
……
早上天蒙蒙亮,沈苏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