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能看出来，江宁精心伪装的第三人格，自信满满，势在必得，可江宁的本性其实是很惧怕人群的。

所以她表面上淡定坦然，实际上心里发虚，脸上看起来毫无波澜，实则右手攥着衣角，手心里都是虚汗——

邱晓枫心想，真是难为她了。

他伸手握住江宁的右手，告诉她如果现在想放弃那就放弃吧。

江宁摇摇头，说：“如果想挖到更多的信息，就必须让他注意到我。”

她紧攥了一下邱晓枫的手，脸上的表情从放松变成紧绷，她换了一副自信的模样，随主持人的引导，逐步走上讲台。

聚光灯从上到下把她映衬得格外出挑，礼堂里的气氛也一度很热烈。

下面轰地一声开始讨论，话题无非就是她为什么会来，她能不能做好这个演讲之类的。毕竟是即兴，根本就来不及准备稿子。除此之外，也有不少男生表现得很兴奋——

邱晓枫看了眼第一排，顾翀脸上的表情仍没有变化。

看来他对漂亮的女孩毫无反应，这种在别人身上少见的特质，放到顾翀身上倒也并不奇怪。

紧接着，江宁开始即兴演讲。

她在聚光灯下显得从容不迫，出口成章，能言善辩。原本一个人自信的时候眼里就会熠熠地闪着光彩，此时聚光灯一打，更显得她眼波流转，明媚动人。

她脸上只有淡妆，头发也是上台前临时束起的，但她在讲台上的一颦一笑，足以将人的眼球紧紧抓住。

在她开始讲话大概半分钟之后，舞台下那些嗡嗡声逐渐消失。

所有的观众都屏息凝神，认真地听她演讲。

她说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AI和人脑熟优熟劣也是一个永久的话题，在她看来，AI到人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人类是经过了漫长的进化过程的，直到今天，人们已经可以聪明巧妙地完成一系列工作，甚至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因为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以及卓越的智慧，可以想其他人之所想，甚至走在别人的前面——

她说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或者统称为国家和社会的人才。

紧接着，她阐述了人和人的差异性，因为教育资源的不均等，贫富差异的扩大化，以及天生的智力水平差异，人的认知是严格按照等级区分开的。处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的视野更广，那么作为这一小批人，如何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便是值得考虑的问题——

邱晓枫一直盯着台下看，在江宁阐述了这个观点之后，顾翀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后靠椅背，抬头注视着主席台上人，举手投足间，显得有些不可一世。

但就是这一抬头的功夫，邱晓枫竟看出了顾翀对江宁的一丝怀疑。

顾翀多年来忍受着身边没有一个人理解的孤独，冷不丁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她的观点和自己极其相似，在这种情况下，顾翀竟然开始怀疑江宁别有用心，怀疑她是不是演了一出戏，刻意给自己看的——

邱晓枫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人可真不好对付啊。

顾翀随便一思考，便囊括了所有可能性。

邱晓枫在后台给江宁发了一条微信，言简意赅地说，戏演过了，顾翀开始怀疑你了。

江宁在主席台上自然是看不了手机的。

演讲结束之后，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原本大家对于好看的女孩总少不了偏见，认为她们业务能力一般，徒有其表，没想到，江宁这场即兴演讲特别精彩，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就连主席台下方那几个负责登记的男生都在说，姜美眉名花有主了实在是可惜。

江宁讲罢，直接往台下去了，邱晓枫倒没有跟上，反而留在主席台后面盯着顾翀。

江宁下台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了眼邱晓枫发来的信息，她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她迈开步子，直接坐到顾翀的旁边。

即兴演讲的人上来下去了好几波，他们紧挨着坐了半个小时之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江宁一派从容，其实心里也在打着鼓，她不断地推算着如果顾翀问她什么，她该如何回答——

到目前为止，顾翀对她的种种动机也只是猜测，此时此刻，两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无形的拉锯战。

“你刚才的演讲是即兴的吗？”顾翀突然问道。

江宁呆呆地看着他，回道：“是啊，即兴的。”

“你这些观点都是从哪看来的？涉及到人工智能、生物学和社会学，还挺有意思的。”

江宁目视前方：“没有从哪看来，这是我的心里话。”

她思考了一下，又说：“人天生就是等级分明的。不然社会还怎么发展，各行各业该怎么运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