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棵枇杷树也是代替妻子陪伴在丈夫身侧吧。以后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他。
第三杯茶水饮完,霍初雪意识到自己必须得走了。若是再不走,天就该黑了。
“谢谢先生招待,我该走了,还烦请您给我指个路。”
“不急。”他不疾不徐地说:“等会儿我的管家会过来给我送饭,吃完饭,你跟他一起下山。下山的路不好走,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说完他便退到角落里打了个电话。
他逆光站着,身形料峭挺拔,芝兰玉树,狭长的影子斜斜倒映在地上,静谧如画。
长得好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清贵。
可这一幕落入霍初雪眼里,她却觉得他的身影无比落寞。想必是这个男人沉寂得太久了。
***
管家是在傍晚六点到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衣着朴素,精神饱满,面容很是和善。
看到霍初雪出现在别墅,管家明显很诧异,可却并没有多问。只见他从食盒里取出饭菜,一一摆在石桌上,动作麻利。
倒是霍初雪主动解释自己的存在:“我到岑岭旅游,可是迷路了,找先生问路。”
管家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毫无反应。
贺清时跟她解释:“贵叔是聋哑人。”
霍初雪:“……”
难怪听不到她讲话!
管家摆完饭菜冲贺清时比划两下,“姑爷吃饭。”
贺清时打手语,“贵叔,我明天就回青陵了,您别再来给我送饭了,您在家好好照顾兰姨,她预产期快到了。”
贵叔点点头,“知道了。”
话音稍稍落下,他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孩子的名字取了吗?”
“还没有,我和你兰姨都是粗人,没什么文化,不知道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两人相视而立,贵叔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色,征求道:“要不您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不合适。”贺清时想也未想便直接拒绝,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眼神里的哀伤一闪而过,“还是您和兰姨自己取吧,名字只是个称呼,没必要太过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给了他生命,名字理应由你们来取,我取不合适。”
贵叔敏锐地捕捉到贺清时的眼神变化,姑爷眼底的哀伤不容忽视。
他在心底长叹一口气,确实是他强人所难了。
主仆俩短暂交流过后,贵叔就退到了别墅里。院子里就剩下贺清时和霍初雪两个人吃饭,显得尤为空荡。
“招待不周,霍小姐多吃点。”贺清时客气又周到,态度算不得热络。
“先生您太客气了。”霍初雪冲他笑了笑,特别感激。
误打误撞闯入人家家里,喝了人家的茶,吃了人家糕点,如今还要留下吃饭。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她却如此叨扰人家。想来她也真是厚脸皮啊!
“贵叔不吃饭吗?”她往院子周围看了看,贵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贺清时告诉她:“贵叔他在家里吃过了。”
“哦。”她继续扒着碗里的饭,不再言语。
霍初雪的脸型小,埋头吃饭,长发自然垂落,盖住大半张脸。
她的头发很长,是养眼的亚麻色,蓬松微卷。阳光穿透枇杷叶的缝隙,细碎地照在她发顶,渲染出浅浅的金色。
头发太长,又是扫到石桌上。她伸手撩了撩,别到耳后。可过不了多久,它又会掉落下来。反复几次,她没了耐心,索性用头绳绑起来。
长发被束起,她那张小脸完全显露出来,瓜子脸,脸型尖俏。一双小巧玲珑的耳朵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两人原本都在埋头吃饭,突然一同抬头。视线相撞,霍初雪冲他甜甜一笑。
贺清时愣了愣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两人平静地吃完一顿晚饭。
饭菜的味道霍初雪没太在意,不过她觉得那应该是她这二十多年來吃得最与众不同的一顿饭,也是最开心的一顿。
他们吃完,管家来收拾残羹冷炙。
收拾好后,霍初雪就要跟着管家一起下山了。
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枇杷,用一只小小的纸袋装着,拿给她,“霍小姐的运气不错,今年的枇杷长势好,味道也不错,带着路上吃。”
“谢谢。”霍初雪格外惶恐,跟他道谢:“叨扰先生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请先生吃饭。”
“不碍事。”他安静地站在篱笆栅栏外,身后是古旧的别墅,轮廓清晰。
她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拍了拍脑袋,“对了,忘记问先生你的名字了。”
男人双手插.兜,身形英挺,淡声道:“贺清时,清时过却的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