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风鸾竟是压根没想和她讲道理,连问一句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挥剑便刺。
蕤姬立刻就想要催动魔气应对,但重宗主摁住了她,冷声道:“明镜终究是道家法器,你在里面这般肆无忌惮,就不怕被法器反噬吗?”
一边说,他一边咬破了指尖,用血珠在手背上画了个符咒。
下一秒,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在了两人身上。
“砰!”
夕华剑就像是刺在了结实的石壁上一般,爆出了尖锐的声响,带起了金红之色的火光。
显然,在对方构造的幻境中,想要破坏对方的防御是很难的。
风鸾也没强求,只管收起飞剑稳稳落地,细细查看夕华剑身,确定没有任何损伤之后,才重新看向了屏障中的两人,淡淡开口:“撬动修真界和魔界屏障的人,是不是你们?”
蕤姬看起来柔弱娇媚,但到底是魔修,最是耐不住性子,抬头就要说话。
可重宗主照样阻止了她,抬眸沉声道:“是我。”
风鸾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坦诚,眉尖微动,并没有急着继续问,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重珑瑾。
果然见他满脸煞白,嘴唇颤抖,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地站在那里。
即使之前有了那么多的猜测,真的到了真相揭开的这一刻,他依然无法接受。
父亲是他的目标,他的信仰,是他心中最崇敬的人。
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有什么东西碎了,散落一地,再也拾不起来。
风鸾心中轻叹,重新回身看向重宗主,再次开口:“那之前蓝宁之在凌云山内藏着的众多灵修魂魄,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重宗主依然坦然:“是。”
风鸾看着他,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不解:“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重宗主的脸上竟是有了笑,分明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可他却半点没有焦急恼恨,反倒语带叹息:“因为我撑不下去了。”
风鸾微愣,显然从外表上看,重宗主并无异样。
而对方已经继续说道:“千年间,我为了宗门付出了太多,这身子早就已经油尽灯枯,可宗门上下那样多的弟子,我如何敢懈怠?诚然现在的上虚宗数一数二,可中间也夹杂了诸多怨恨,一旦上虚宗从顶峰跌落,绝不可能在半山腰安稳,而是会被群起攻之,彻底坠入无底深渊。”
这话听上去有些可怜,但风鸾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语气也很平静:“天道报应如此罢了。”
重宗主笑容微滞,显然这红衣女修与千年前没有任何改变,根本不会被轻易打动,软硬都不吃。
所以他只能将目光投到已经往这边走近的重珑瑾身上。
瞧着亲子的惨白脸色,重宗主也觉得不忍,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他着实不明白自己培养的孩儿为什么如此胆小,半点不像自己。
但此时此刻已经无暇计较许多了,重宗主娴熟地摆出了慈父模样,轻声道:“瑾儿,为父已经时日无多了。”
此话一出,原本被打击的有些浑浑噩噩的重珑瑾陡然清醒。
终究是嫡亲父子,旁的事情都放到了后面,他急忙问道:“爹爹怎么了,莫不是生了病?”
重宗主轻叹:“我这身子早已衰败,天道从未放过我,早就过不去了,若是瑾儿此番不帮为父,只怕为父真的要尸骨无存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重宗主心中十分笃定。
毕竟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胆子又小,虽不聪慧但足够孝顺,从来都是听他的,这次必然也是一样。
却没想到,一向对他惟命是从的重珑瑾却是用力摇头,眼中出了泪,竟是直接跪在了屏障之前,撤掉了浑身灵力,连磕三个响头,将额头都叩出了血来,才抬起身子,昂头哀切道:“爹爹,莫要一错再错了,回头吧。”
此话一出,莫宗主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重珑瑾没有半点犹豫,哀声道:“你所作所为都有违天道,无论是为了宗门还是为了同门,总归都是做错了,爹爹,离开那个女魔头吧,停手,求您了。”
蕤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角眉梢的讥讽已经表达了态度。
果然,重宗主大怒,屏障上骤然出现了道道蓝光,将重珑瑾弹开来!
因为他刚刚撤掉了身上的灵气庇护,故而此时辞不及防之下飞出去很远,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只让口中鲜血直冒。
然后就听重珑瑾厉声道:“我怎么养出了你这样一个废物!逆子!”
重珑瑾捂着胸口瘫在地上,连喘气都费劲,自然是一句反驳都说不出。
倒是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他的风鸾缓缓开口:“他不是逆子,恰恰相反,他对你无比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