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52)
她额头冒着冷汗,满脸苍白地睁开眼,思想还未回笼,只记得脑海里一些破碎的画面,刺痛感像是扎在心头的尖锐钉子,钝痛钝痛的。
陈逆睡眠很浅,几乎她动了一下,对方就感觉到了一旁的动作,开了灯,周兒仍旧双目无神地游离着。
下床倒了杯温水给周兒,周兒坐起身喝了,低着头坐在床边,陈逆靠在她旁边,手指摸了一把她的额头,一手的汗。
估计是被人吵醒的缘故,陈逆嗓音沙哑至极,又有些温和:“做噩梦了?”
周兒胸口起伏,完全还没回过神,看向陈逆的方向。
他正坐在床边,眼神盯着她看,灯光映入瞳孔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大概以往噩梦醒来面对的都是空洞的房间,指针哒哒的转动声,以及诡异死寂的风。此时身边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让她有种寻找温暖的冲动。
等反应过来,她记不清是自己主动去抱的人,还是陈逆轻轻把她抱在怀里的。
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处,两个身子紧贴着,跟以往不同,对方灼热的体温,剧烈而清晰跳动的心跳声,逐渐开始平复梦寐。
周兒忽然也理解了为什么有的人经常说,自己一个人难受的时候总能保持镇静自若,如果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有了想要依赖的对象,你知道他会安慰你,才会释放内心的压抑。
就一会儿。
很快就好了。
周兒眼睫微颤,这样提醒自己。
陈逆歪头,手指插入她的长发,给人搭在肩膀处。
须臾,周兒放开拥抱,又被陈逆掌住后脑勺,轻轻在唇角吻,缠绵的一串吻密密麻麻,周兒下意识闭上双眼,感觉到唇齿间炽热的温度。
分不清现在的吻,是因为刚才的安慰需要给予的报酬,还是仍旧是安慰。
“还喝水吗?”
周兒浑身都热,白皙脖颈处很明显的红色吻痕添加了几分绯色。
刚才的恐惧褪去,整个人都松散平复下来。
“想喝酒。”
陈逆去冰箱里拿,“滋”的一声开了一罐之后,仰着头一口喝完了,又去给周兒倒了杯温水。
坐在客厅等了十分钟,那种冲动劲儿下去,败了火,才重新回了卧室。
“喝点温的。”
周兒没拒绝,抱着杯子喝光了。
余光注意到陈逆的动作,声音因快速而显得有些急促:“你去干什么?”
此时才凌晨四点,窗外天空阴沉的仿佛暴雨天的前兆,空气比凌晨时还要冷些,风吹动的声音十分清晰。
天空只有几道阴沉的长云垂落,没有灯,空气里也还飘散着湿重的雾气。
陈逆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轻抬了下下巴:“海边。”
周兒顿了一下,手指紧紧抓着床单,盯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又听到人回头问:“你去吗?”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点很少有人,但也有几个小情侣支着支架拍摄日出,地面铺着一个小毯子,背对着背闲聊。
周兒走的很慢,目光落在远处翻滚的海面,一直到距离还有一百米处,她停住叫了一声前面的人,轻笑了身:“陈逆,我有点害怕水。”
不算太害怕,做噩梦的时候总是在海边而已。就像是不喜欢吃某样东西,即便不小心吃到了,也只是觉得难受那一小会儿,没那么应激。
毕竟她之前很喜欢去海边玩,只是心里总会有些抗拒,看久了就会想起某个人。
陈逆嘴角暗自勾着一个弧度,转过身拉着人的手指往前走,风把人的衣服往后扬,人在往海的方向走。
“我知道。”
周兒卡壳了下:“知道?”
陈逆略带好笑地看向她:“只能你知道我怕黑么?”
周兒猜,应该是她经常喜欢往这边看,但却从来没来过的缘故。
还没走过去,远处一阵贝斯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个少年正坐在海边,其中中间那个手里捏着话筒,旁边两人一人抱着一把贝斯跟箱琴,手指在琴弦上弹着什么。
大概是在练习新歌,时不时捏着本子讨论,纸张上改了数不清多少行的歌词。
老远看到陈逆,银发挑染的少年大老远蹦着跳着朝这边招手。
“哥!!!这儿!!!”
周兒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偏着头问陈逆:“你认识?”
陈逆回:“酒吧前几天来的那个乐队。”
他说完周兒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几个人,这几天时不时的会在酒吧演出,最近一直也没离开平潭,大概是待业中,美名其曰流浪歌手。
周兒跟着走过去看,几个人清了清嗓子,满脸笑意地看周兒:“哎姐姐,你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新歌?我们还没跟人唱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