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喜欢我(10)
好像又回到了昨晚。
他的外套还挂在她身后的座椅上,微一侧身,能感受到金属拉链的坚硬质感。
这样冰冷坚硬的触感,昨夜却带给她一程温暖。
就像是他,七年时光的雕琢,他的棱角愈发平和,偶尔透露出的温柔,都让她觉得不曾认识他。
“饭店在十七中那边。”
他像刻意找话题一样,如此说道。
她一怔:“十七中?”
是他和她的高中。
“嗯。”他思索着,“昨天我经过那里,翻修过了,修的还挺漂亮。哦对了,校门也改了,原来不是挨着天诚广场吗?现在改到和平路那边了。”
“哦,这样。”她沉吟片刻,苦笑,“我现在回家很少走那边,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注意到。”
“你搬出去多久了?”
“一年了吧,毕竟单位太远了,这边地铁也没通。”
“嗯,也是,是挺远的。”
他们两家同在一个家属院,二十多年了风雨不动安如山。他所入职的三院也在十几公里外的软件园附近,他上班的话,交通应该也多有不便。
像是有来有往,她随口问:“你呢?”
“我?”
“你上班,不远吗?”
“哦,我也住软件园附近。”他哑笑,“离你公寓不远。”
这样啊。
他昨晚并未提起,像是在刻意回避。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
车速渐缓了很多,景象也越来越熟悉,驶过几个地标,车身震颤着,碾过片减速带,旁边的标识显示着前方有学校。
港城市第十七中学。
他们的高中。
果然如他所说,学校翻修几次,教学楼粉刷得变了颜色,校门也改了方向,差点认不出。
将近十年光阴,陌生又熟悉。
八点一到,校园内响起清脆的上课铃,撕裂静谧的空气。
晚自习要开始了。
她目光发直,久久未挪。
他也不知不觉降下车速,刹车在路旁。
一侧头,看到她后颈。
她的颈细嫩且白,发丝缭绕,捂着耳后一颗痣,像一粒鲜红的朱砂,种在他心底。
他喉中滞涩,说:“想看就多看会儿吧。”
他们紧挨着一块明显填补过的校墙,这里曾是校门,左手边一条宽敞的大马路,过去就是繁华的天诚广场。学校地处闹市区,许是恐怕外界影响,才把校门改到了静谧的和平路那边。
他打开车窗,偏开头去,拿出个方形盒子,夹了支烟,倚在门旁寂寥地抽。
她忽然出声,指了指校园里。
“灯塔。”
一束暖柔的光线迸射入视野,他顺她所指看去。
学校整体翻修,除了操场和这座灯塔,其余几乎都是陌生景象。
港城毗邻海岸,灯塔在这座海滨城市随处可见。甚至在每个学校都有一座这样的高塔型建筑物,寓意是为学生照亮前途,引导方向。
十年荏苒,唯有它如初伫立。
他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灭了烟,鬼使神差地提议,“要去看看吗?”
她诧异地回头看他,兴致被全然勾起,绽开笑靥,“行啊。”
说罢两个人甩了车门,奔向校墙。
可立马就后悔了。
该怎么进去?
她作罢,想走:“不然下次吧。”
这片校墙老旧,学校匆匆填补了校门,放弃修缮。校墙的尽头有一处破了口的栅栏,能容一人出入,看起来是学生们有意为之。
他指向那方,“那里能进去,走吧。”
她边走,边不自禁地抚着漆迹斑驳的栏杆。
以前他迟到或是翘课,常在这边灵巧地翻进翻出,学校弄了铁丝网都奈何不了他。
这会儿,他已一阵风似地过去,她注视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有些出神。
墨色衬衫上衣笔挺整洁,显出他身材的轮廓,肩宽腰窄,一条熨帖的西装裤衬得两条腿修长笔直。
着实不像他。
曾经的他天生就是个刺头儿,热衷反骨,尽做一些叛逆之事。就是校服,也穿得吊儿郎当,经常被抓仪容仪表的老师点名批评。
她手指滑过快要剥落的漆皮,不自觉地笑笑,随后跟上他。
蛰伏多年的野性如洪水猛兽,这会儿他手脚麻利地钻入那个缺口,一晃眼,仿佛还是那个一身锐气的少年。
她站在栏杆外,看他向她伸出了手:“进来。”
他掌很平整,盛着清冷月光。
她低笑,“我还以为你会翻进去啊。”
“有个洞,我费那劲儿干嘛?”他漂亮的瞳仁转了转,唇角染着抑制不住的笑,好像同她一起穿越回了学生时代,“林蔚,你不会忘了你自己也会翻墙吧?”
回忆如开了闸的洪水,冲淡了七年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