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52)
那个人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上面有父母待养,下面有孩子等着上学,妻子患癌,全家就靠他一个人维持生计,失去了那份工作,他也就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能力,在离职的时候接到了妻子所住医院的催缴住院费的电话,万念俱灰之下选择自杀。
众生皆苦,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的。
荀白露听后,沉默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讲,事故发生的那一瞬,短暂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结局。
……
荀白露又变得安静了很多,像蔺知宋刚见到她时那样,温柔寡言,带着浓重的疏离感。
他不知她不是故意的,那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一旦受到了刺激就会开启。
她总说自己没事,工作不耽误,看书也照看,喻瑛来找她玩更不会拒绝,似乎都没有翻反常的地方,可就是,安静了很多,出门的欲望降到最低。
以及,每晚睡觉的时候,她都会抱蔺知宋抱的很紧。
直到有一天,她很久都没睡着,蔺知宋念了好几篇文章她也没有睡意。
她翻了身,环住蔺知宋的腰,细若蚊蝇的说了句:“还好,我们家的楼层不高。”
在五楼而已。
不是十三楼,不是高楼大厦,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恐惧。
这样她就很知足了。
蔺知宋关了灯,慢慢的躺下来,将荀白露的手放在腰间。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交缠着,温情旖旎。
蔺知宋闭着眼睛,手指拂过荀白露的脸颊,他说:“白露,我们换个地方做婚房好不好?”
选个四合院,里面种上好多花,一定要有棵梨花树,就在地面上,她永远都不会害怕。
“好。”黑夜中,荀白露浅浅的应着。
蔺知宋其实想一直陪着荀白露,但是现在公司很多事还要他处理,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要在上海那边开,他得去好几天。
就是不太放心荀白露。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荀白露失笑不已,以前她一个人也挺好的,蔺知宋总觉得他要不在家她就能饿死自己一样。
“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蔺知宋无奈道。
“知道了。”
蔺知宋拉着行李箱,没走出两步,一个转身过来,紧紧将荀白露拥在怀里。
还没离开,他就舍不得了。
“我不在,有什么事就去找叶池和喻瑛,或者干脆让喻瑛直接住过来。”
“好。”
“下班到家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多注意休息,工作别太累。”
“好。”
他还想嘱咐些什么,荀白露笑着打断他:“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蔺知宋一哑,他就是,不太放心她。
“那我走了。”
“好。”
起初荀白露没觉得有什么的,晚上下班回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觉得空落落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没有人给她念书了,她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只好自己念。
折腾到半夜,荀白露翻了两次身,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她拿起手机,打开聊天页面,手指晃动几下,最终作罢。
他应该已经睡了。
荀白露刚这样想,蔺知宋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他说,我很想你。
这算是心灵相通了吗?
荀白露笑出声来,想了想,给蔺知宋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也是。”
半分钟后,蔺知宋打了电话。
先开始两人都是沉默,后来,蔺知宋说:“今晚读《逍遥游》吧,你上次说这个很催眠的。”
非常自然的过渡到读书这上面,没有一句多余的缱绻的话语,就像往常一样,快睡的时候,蔺知宋为她读一篇文章,等她入睡了,他关掉灯,跟她说晚安,自己也躺下了。
就像对方还在身边一样。
荀白露对于《逍遥游》的催眠功效,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高中时学过那么多文章,背也背了那么多,就是那一篇折磨的荀白露想撞墙。
实在是太绕了。
那边一句句念着,荀白露眼皮子愈渐沉重,她想,这样一辈子多好啊。
他的声音,她永远记得,永远喜爱,永远不会变。
维持着这样的模式,荀白露后面几天睡的还算不错。
喻瑛约她出去玩她也挺有精神的。
除了,买东西结账时喻瑛顺手拿的计生用品。
面对周围人的目光,喻瑛丝毫不在怕的。
干嘛了,谁不做啊,这有什么的。
她甚至还要塞给荀白露,“你要不要?”
荀白露立马摇头,目光里透着坚定。
喻瑛虽是询问,也没有太在意她的意见,直接塞进她包里。
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