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茶欢离开康裕城之前,最后对故琛说的话便是让他提防着故令,只是那时候的故令还是个成日只知道喝酒泡妞的纨绔子弟,隐藏得太深,故琛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故茶欢摇摇头:“你们是亲兄弟。你也不可能真的防备着他,我理解的。只是我没想到,故令哥哥已经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别叫他哥哥。”故琛被故令用了刑,脸上还带着伤,往日的玉树临风气质被折损了不少,说话有几分少见的煞气:“他不配当你哥哥!他利用你的替身取得我们信任,给我们下了药将我们软禁起来,他就是个大逆不道的畜牲,根本枉为人!”
故茶欢垂了垂眸:“那个替身是尹温月吧。”
故琛嗯了声,偷偷打量故茶欢的神色,小姑娘安静的垂着眸,似乎在想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尹温月是故令介绍给我的,她有几分姿色,我跟他有过几晚上……”
故茶欢不动声色的挑眉。
故琛的头越埋越低:“是故令说让她帮着你,我当时没多想,就答应了。现在想想,故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盘算了。”
是啊,不知道他从什么开始盘算的……
从瑞士开始的吗?
不,或许更早……
“二叔和二婶呢?”故茶欢轻声问。
故琛答:“他们在国外,还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故茶欢双眸微眯:“就算在国外,也不可能没有关注家里的事。两种可能,要么故令已经将二叔二婶软禁起来了。要么二叔二婶是故令的支持者。”
“不可能的,我爸妈一定不会支持故令!”
“你敢保证吗?”故茶欢轻声反问:“故令以往装得那么纯良,可现在把你们逼上绝境的难道不是他吗?”
故琛说不出话了。
文景适时问:“小姐,我们该怎么做?”
“想办法与二叔二婶取得联系,如果已经被软禁,想办法救出来。”
“是。”梓
故茶欢想起了故其佐一家:“三叔他们呢?”
故琛冷笑:“他们一家早就为故令马首是瞻了,现在故令正打算着让故萍商业联姻,好拉拢一个家族为自己助力呢。”
故茶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夜深后,故琛和文景都回房休息。
故茶欢一人坐在屋内想事情,露易丝面色难看的敲了敲门:“小姐,迟先生来了。”
……
迟覃怕惹她生气,没敢进屋。
她大概不会出来见他,没关系,他愿意等。
夜空黑,天上一轮弯月。
夏夜的风轻而温柔,他一身酒气被吹散,故茶欢开门站出来时,首先闻到的便是这浓烈的酒精味儿。
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头发微乱,垂着头,手臂上搭着外套,懒倦的靠在墙上。
听见了脚步声,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中满是红血丝,眼底有些乌青,皮肤冷白,英挺的脸上多了些平时不会有的狼狈。
他站直身体,朝她走过来。
故茶欢神态极其平静,任由他站在自己面前。
“我知道了。”他嗓音嘶哑。
故茶欢笑着问:“所以呢?来找我算账?”
迟覃连忙摇头。
他怎么舍得,他一点都不怪她。
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孽,如果不是他把她逼到了绝境,她就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逃离他。如果他对她好一些,温柔一些,宠爱一些,她就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说到底,是他害了她。
“对不起。”他抬起手,摸她细软的头发,指腹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温柔而疼惜:“茶茶,真的对不起。”
“你当然对不起我。迟覃,你就活该痛苦,活该被我折磨。”她语气平静,丝毫不在乎自己说的话多么刺人,甚至于,她得逞的笑了起来。
迟覃僵硬的点头,弯下腰,双手捧起她的脸:“告诉我,还疼吗?”
故茶欢一愣,她懂他问的是什么。
小姑娘不语,冷冰冰的看着他。
迟覃有些急,哑声问:“是不是还疼?”
他的手轻轻按在她曾被枪打中的地方:“我看一眼好吗?就看一眼。”
故茶欢并不阻止。
迟覃指尖颤抖,慢慢解开她的纽扣,入目是姑娘雪白的肌肤,精致漂亮的锁骨,还有胸口处已经结痂的疤痕。
伤口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她如今能活着,一定经历了许多。
她疼得昏迷不醒的时候,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在病床上休养的时候,她颠沛流离不能回康裕城的时候。他全都不知道,甚至一点能为她做的事情都没有。
迟覃闭了闭眼,抱紧她,头埋在她颈窝里,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她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