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月光(210)
“妈。”程榆礼不悦地打断她的奚落。
谷鸢竹便也没再说什么,问道:“就这么喜欢吗?”
程榆礼说:“是两次都想要厮守一生的人。”
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下机械钟的指针嘀嗒声。
各有各的衡量和动容。
最后,还是谷鸢竹开口打破沉默。问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老程,你什么想法?”
程维略一沉吟,推一下眼镜,若有所思说:“我记得当年我娶你的时候,我爸也是一万个不同意……”
谷鸢竹不由翻了个白眼:“你爸那个老古董,做什么都要横插一脚,别提他!我真是受够了!”
程维忍不住笑了一下,万年冰封的脸上呈现出一点和颜悦色。
程榆礼轻抿着唇,他接过桌上的日历掀了起来,翻到下个月月末某一天,早就勾画好了标记。是见月评选青年艺术家的日子。
那一页日历被慢条斯理地撕下,搁在茶几的玻璃上,程榆礼用指抵着,将纸张推到程维的面前。
他笃定地说:“爸爸,恳请你放下偏见,她会向全世界证明,她是无价之宝。”
程维接过那一纸日历,敛眸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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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国际戏曲文化交流活动,开办在市中心的剧院。到场的都是戏剧戏曲的相关专业人士。
与会前一天,秦见月穿上她妈特地给她订制的一套熨帖西服,秦漪看着见月换装出来,忍不住狂赞道:“真不错,真精神!这颜色衬你!太好看了!!”
她还忍不住给秦沣打视频电话,摄像头对着秦见月一通乱照:“秦沣,别吃了!快看你妹,是不是好看?”
秦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哎唷这还是我妹吗?这是哪儿来的仙女啊?”
秦见月听得哭笑不得:“好了,别拍来拍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嫁人呢。”
“这能一样吗?这可比嫁人重要多了。”
秦见月点头认同:“是是是。”
跟她同行的是孟贞。
奖项在交流会议的最后颁发,因为有电视台的人在录制,秦见月全程都没敢打盹,正襟危坐保持微笑。得体大方得很。
前后左右有一些戏剧和电影演员。中途休息阶段,孟贞凑过来和她说悄悄话:“你看来的演员里头,是不是你最年轻?”
秦见月瞟一眼周围,心虚说:“老师,您越这么说我越忐忑。”
“别忐忑。”孟贞拍拍她的手腕,“荣誉不是你的终点,是起点。”
她点头说:“我知道。”
孟贞笑说:“快想想获奖感言。”
秦见月深吸一口气:“不行,不行,我一看到镜头就紧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贞说:“那就不要死记硬背,说有感而发的话。”
秦见月一边应着“好”,一边不自觉地将手探进西服的小兜里,取出一枚钻戒,放在掌心摩挲着。慢慢地,心沉静了下来。
一不留神,戒指滚落。
秦见月赶忙俯身去探,在厚重的红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幸好没有蹦得太远。
她起身到红毯中央去捡拾。
比她快一步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腹轻轻将地上的戒指一捻,钻上细小的光亮很快被吞没在男人的掌心。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只手。
顺着他的皮鞋与西裤往上看,对上程榆礼平静温和的视线,秦见月得体地笑了下:“你来了。”
程榆礼点一点头,淡声应:“当然要来。”
戒指被交到她的指尖,轻微的触碰时,感受到他指上的一股潮气。
秦见月问:“外面下雨了?”
他说:“很小。”
重新把手插进口袋里,程榆礼就这样目不转睛看着秦见月回到座位上的身影。
孟贞见状,有所意会,忙起身客气道:“程先生,你坐这儿吧。”
他微微偏头示意:“不必,那边有客座。”
带着几分眷念,程榆礼步伐沉重地离开,最终选择了一个可以看到她的位置坐下。
会议重新开始,他低头看一眼手表。
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宣布奖项的环节,先是戏剧部分、再到戏曲。
台上的老一辈戏曲家拎着两个奖状,公布结果:“青年戏曲艺术家奖项揭晓,获奖的是,王妮和秦见月!”
听到这个名字,程榆礼轻轻弯唇。尽管一点也不意外,但激动与自豪仍然在这一刻油然而生。他抬手随大家一起鼓掌。
在如雷的掌声中,秦见月从容地走上颁奖台领奖,礼貌地冲眼前的老师鞠躬道谢。
接过奖状和一个脸谱形状的奖杯。
合影留念环节结束。
老师说:“说两句吧。随便说两句。”
秦见月接过话筒,在台下的寂静中温吞开口:“我叫秦见月,是一个普通的戏曲行业从业者。今天站在这里,要感谢我的妈妈和我的老师们对我的栽培。最重要的是,我想感谢不抛弃不放弃的我自己,我今年二十六岁,这一段人生走过许多的弯路,但戏曲这一条路,我自认为走得不折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