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以帮着扶苏整理过数次陪葬品的经验说:“陪葬品里没有。汉朝的宫廷里也没有这样的妙物。或许是被项羽烧毁了。”
提起这种东西,他忽然想起来一个类似的传闻:“《列子》所载,偃师先给周穆王的人偶,能唱歌舞蹈,还能对盛姬眨眼挑逗。拆开来看,里面是皮革、木头、树脂、漆制作的肝胆、心肺、脾肾、肠胃、筋骨、肢节。真有这样的奇物吗?”
墨子冷哼一声,作为一个主攻守城器械和改善民生农具、工具这两方面的匠人,他挺瞧不上这样的奇技淫巧,完全不符合他的理想。“列子应该去当个蒙学先生,给不懂事的小孩讲讲故事,黄帝神游、愚公移山、夸父追日、杞人忧天哪一个是真的?你死了这么多年,还能信他们的鬼话?”
刘盈表示很惭愧。差点嘤嘤嘤,好久没被人这样严厉并不留情面的批评过……批评的还很对。
…
扶苏也去交作业,到了判官厅中不小心打断了什么,交上去的一箱子三国史:“父亲,我问了许多人,又向刘备、曹操、孙权三人询问,从汉灵帝之死到晋朝篡位自立,都在这里。他们仨人勾心斗角,所说之事未必尽然。镇外刚死的官员百姓,也各为其主,这段历史环环相扣,实话难得。王沈《魏书》、韦昭《吴书》我都拿来略作参考,只有蜀汉不记史书,刘备所说的话虽然动人,但……”让人莫名的觉得他很好,想为他做些什么的感觉太奇怪了。
嬴政翻了翻书,字迹清晰,内容清楚详尽还有手绘地图:“魏灭已有三年,你才写出来?”
吕雉面色绯红,从高台上缓步走下来,也从书箱里拿了一本瞧。
被鬼差打断时都没这么害羞。
扶苏能说什么呢?效率确实不行,但他也不能专心著书立说,别的什么事都不管不问。如果真专心著书立说了,那到时候镇子里的情况不清楚,小孩们和自己不亲了,父亲还是会不满意。
“父亲,查证事件的真伪耗费时间太多,以往都是获胜的新一朝代自述经过,现在三方各执一词,我不敢取信。”
吕雉在旁劝说道:“行啦,即便是人间修史,亲身经历的事情也要记录十几年,再修个几年。也不是一个人做完,总要有些副手帮忙查阅资料。你让扶苏身兼数职,也不怕把他累坏了?”
嬴政冷哼一声:“我当初在帝镇时,这些事都做着,不觉得有多累。”不就是养小孩、警惕压制刘邦一家、训练同阵营的邻居、带领人们一起读书、撰写史书吗?一点都不累。
吕雉笑道:“帝镇中那三个小孩子调皮,前些年还给我演示了‘二蝇斗宝’呢。我给夫君讲过么?”
嬴政觉得很好笑,点点头:“也罢。”他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小孩只有两个,扶苏非常孺慕自己,而刘盈敬畏有加,一点都不用操心。至于训练、带着读书,都是扶苏负责的:“写的很好。你不要自己做完所有的事,帝镇中这点权力,还能舍不得分给别人?要知人善任。”
扶苏点头称是。
吕雉忽然问:“夫君,咱们原先在帝镇中,不得出入,这才自己撰写史书。现在能买到起居注,还有每一个朝代结束,下一个朝代给前朝修史,我们能在集市和书店里买到最新的史书,何必自己记述呢?”
嬴政语重心长:“你们不要轻视那些皇帝,虽然大多是庸人和废物,但只要有少数几个聪明精干的统领他们,就能惹是生非。史书上的事看过了就罢了,你不深入的了解这些人,如何预判他们将来的行动?”读了史书、背下来也不算什么,只有自己研究,自己撰写这个人的生平,才能了解的更深入。
“如果不是自己写史书,我跟你说司马家借‘高平陵之变、淮南三叛’,在十五年间清除异己,把曹爽兄弟,何晏,邓飏,丁谧,李胜,恒范等忠于曹魏的大臣,全部夷三族,给司马炎铺平道路,等他篡位时敢于反对司马家的人都死光了。这些事,你记得住么?能听一遍就记得司马家心思叵测么?非得自己整理资料,研究透彻才好。”
吕雉赞叹道:“夫君真是睿智过人,深谋远虑!”
扶苏表示惭愧:“我没想到。”
吕雉心说:你个傻孩子,谁让你自我检讨了?夸他就好了。
“帝镇中最近有什么趣闻么?”
“有。司马炎的太子是个傻小孩…这个我讲过了,但正式把他立为太子了…司马师的第三名妻子羊徽容,反复要求司马炎册封司马师的第一任妻子夏侯徽为皇后。阴间有传言称夏侯徽是被他毒死的,但他本人不承认,还说夫妻很恩爱,是时疫在家成婚没几年生了五个孩子熬坏了身体所致。”扶苏心说当时吵的沸反盈天,现在想想也挺无聊的:“刘启至今没能娶到甄姬,每次谈及这件事,就和曹丕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