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举起手里的漂亮石头砸了过去,一把揪住刘盈:“你这不肖之子怎么不去死,怎么让我心爱的妻儿死了,你还算是皇帝吗?你是个什么东西!周昌说我如桀纣,你才是桀纣!朕当年看你仁弱,你倒是狠心的很!吕雉!吕雉,我绝饶不了她……她怎么还不死,丈夫儿子都死了,她怎么还不死!”
嬴政知道这是什么仇了,看刘邦这态度,他当年准是想要废立太子。年迈的君王得到年轻美人,就要废了成年的太子,立刚出生的幼子为太子,这种事在诸侯国中不胜枚举。
他幸灾乐祸的想,可惜戚氏女没有成功,要是成了,主少国疑,汉朝也要灰飞烟灭。
多!好!啊!
刘盈抬手扒开他的手,除了一直在流泪之外倒还算平静:“母后所做的事不是人能做的,呜,陛下又何尝不是。”
“你敢骂你爹?”
刘盈冷冷淡淡的抹了一把眼泪,接过扶苏递来的手帕也顾不得致谢:“臣不敢。”
他沉默刹那,想要鼓起勇气跟他说点什么,先喷出来的是眼泪:“高祖不必与我叙父子之情,你我算不得君臣,亦不算父子。呜……”
嬴政超开心,好,还说什么二对二的打仗呢,他儿子可不跟他同流合污。
他眼神和语气分外温和,拔剑横在二人之间:“刘邦,朕早看你不是个东西。刘盈,你有什么委屈事只管说,朕祖龙为你做主。韩都尉也在这里,你先在他面前报备,上告阎君,也免得有人拿孝道压你。”
要帮刘盈得到自由!孝道没必要存在!尽情的和朕一起怼刘邦和他的后人吧!
刘盈却不感动,垂着头后退半步,攥着手帕思量片刻,抬头瞧了瞧韩都尉:“韩都尉,我不指望有人替我做主,高祖要告我不孝,我也认。认打认罚,唯独无法孝顺他。”
刘邦气的暴跳如雷,一把抓住刘盈的发髻:“老子还等着你来给爹盖房子呢!生你有什么用!”
刘盈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没砍他的手,直接贴着头皮把自己的发髻割了下去。
“生我是母后,与你没多大关系。”刘盈尽量让自己保持情绪平稳,也不想哭,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心里条理清楚,哭的说不清楚:“盈年幼时,汉王(指刘邦)被西楚霸王项羽追杀之时,阖家老小一同逃难。他路上遇到我和姐姐……把我们带上车一同逃命。追兵越追越近,汉王真是当断则断,把我和姐姐踹下车去。那年我三四岁…呜…诸位,仅凭这一件事,父子之情恩断义绝,该是不该?”
扶苏震惊的也快哭了:“啊!?该的!”太过分了!我小时候父亲对我很好,一直到我长的挺高,父亲才对我逐渐冷淡,他觉得我长大成人之后,才变得冷漠。
他上前拉住刘盈的手臂,握了握:“你不容易。”
刘邦仰着头直翻白眼:“这个嘛,朕当年要是不把你踹下去,就会被抓住,这要是被抓住了,你还当的了皇帝么?”
刘盈试图冷笑:“哼!嘤…母后那时候只是个苦命的妇人,她侍奉公婆,带着一双儿女,都被项羽抓住了。我们做了三年阶下囚…遥记得当年,太上皇被人捆绑上城墙,陛下就在城下交战。城头项羽嚷嚷要将太上皇下汤锅煮死,陛下说的很是慷慨豪迈。“吾与羽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羹!”…呜…楚军营中传遍了,无人不惊叹。”
刘邦气的跺脚:“多少年的事了,提他做什么!太上皇都不曾提起!”
“你还想把我唯一的姐姐嫁去匈奴和亲,以图平安。”刘盈的话都说完了,沉默不语。他知道,这几件事对自己的影响很深,始终念念不忘,多少次午夜梦回,总觉得自己还在当年被俘虏的日子里,孤孤单单的睡在冰冷的床上。阿娘在灯下纺线织布,试图让娘仨过的好一些,而陛下那时候正沉浸在温柔乡中。
又会梦到从不逼迫自己,真心爱着自己,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姐姐要离开这里,去苦寒大漠。多可怕啊。
韩都尉啧啧称奇:“当了父亲的混蛋我见得多了,像这样的着实不多见。刘盈,你不必搭理他。”平心而论,刘邦基本上是个好皇帝,对百姓也不错,也没杀多少功臣,却很对不起妻子儿女。他的妻子和儿女理所应当的,应该恨他。
他也有心,也有同情:“等我回去之后,向阎君们申请一番,给你的宅地加上非请勿入的禁制。”
扶苏搂住他的肩膀:“阿盈,你会盖房子么?”
“不会,呜,我会打猎,打的不好,呜。”
扶苏搂着小哭包走了:“在这里得自己盖房子,我教你吧。挺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