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原本学着人间的样子,同步设立了采风使,每年杂乱无章的报上来一大堆各地的民谣——其中还掺杂着商家广告和邻居吵架编造的歌谣,因为过于押韵顺口,传唱度就很高。阎君们一开始还努力看这些谣谚,想看里面有没有类似于人间的谶语,翻来翻去没发现重点,到现在只有祖龙爱看。
要说敏感的酷吏,那是真的很多,别说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凭空想像才是他们的本行,放在这里有一点不适用。反倒是曹操,非但知道君王应该做什么,松弛有度,还极其敏感能搜出衣带诏。
这次见面会谈之后。
突然出现的新一名采风使,他统辖所有的采风使。
曹操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投胎了还是下地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身份,还有焕然一新的作风,不与故人相认的保证。就让所有人都认为地府秉持正道,所有屠城的人都无可避免的下地狱——然后他可以无限期的不去投胎,又能避免争议。
官方的舞弊,有争议又想要留用的人,都无限期押后投胎时间。只要不自己违自己定下的法律,就不会动摇地府的根基,在一定程度上由于爱才所放开的缝隙虽然不太好,但不是特别不好。
在多年以后,才知道这叫‘社会性死亡’。反正人们都知道曹操下落不明,倒是没听说有人再追问他的下落,只是有不少皇帝表示了幸灾乐祸的惋惜。
自由散漫的小采风使们都是崇尚自由喜欢记录事情但不热爱功名利禄的文人,和他稍微磨合了一下,因为这位空降的官员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又能在投壶上压制他们,小采风使们挠着头,无计可施,迷惑的按照他给出的标准进行记录。以前只记录听到了什么谣谚。
现在有了标准单据,再记录时要按表格整理出来:在哪儿听见的、听谁说的、大概的传播范围。
然后采风使中另一批人去负责追根溯源,研究某些谣谚的起源。
曹操总能认出皇帝身边环绕的、却无法使用的帝气,交谈间也能获悉很多事。
皇帝们称呼帝镇为‘故乡’‘家中’,在外面也会谈论给里面添置什么。
但这不是重点。
比起帝镇内的困兽之斗,曹操更关注天下大势。
虽然在宋朝时不免流俗,别人生气他也生气,但地府的大势同样也在他的关注之中。
采风使看起来没有实权,实际上也没有实权,偏偏能吧各种细微的端倪发现出来,选择性的上报给阎君。
更名异姓在文坛中再创佳话,又与人习武练剑。
曹操:“这些人想要占领城池,竟然不打点我?”一点政治方面的敏感性都没有,居然不知道地府把权力分离,采风使负责盯紧各地舆论风气,而鬼差负责抓人。
这批人就被人守株待兔收拾了。
又过了些年,又有人在生前没能谋反,到了死后看地府宽泛慵懒,管束不严,有些蠢蠢欲动,事先做了周密的调查,得知有很多事都是采风使捅出去的。
曹操:“盯着他们。大献慇勤,奉赠财宝,他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当年就有宦官想给我行贿,我五色大棍下留情了吗?
盯了几年,周围也没有什么谣谚,主要是这些人也摸清了一点情况,就压着周围不许有民谣,只有干活时唱的歌。
曹操正准备写封信派人送给阎君,小采风使:“使君,他们周遭没有谣谚,咱们盯了他们这几年,也没发现有多大端倪,您怎么知道他们要谋事?没有‘风’怎么好往上报?”
风土之音曰风,朝廷之音曰雅,宗庙之音曰颂。采风的风就是这个。
曹操:“迂腐。”
就直接说了,我觉得某地要出问题,没有证据。
阎君:哦。那个方向的云气的确有一点小问题,但不好确定方位——鬼魂的思想哪有绝对干净的,只要不干就不问罪,但只要想就会影响周围的气。
除了这种想要占山为王的小问题之外,还有很多单纯的歌谣,对某件事的推崇狂热、对某个人强烈的憎恶或热爱,这都是被关注的对象。
当一个人的拥趸数以万计,登坛授课时应者如云时,他不论想要做什么,都很容易。有很多人愿意为他/她做事,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种人的拥趸甚至会遍布地府的鬼差以及各部门之中,提前获得很多内幕消息。
别人觉得他的生活单调乏味,就年复一年的审查各地谣谚,但他自得其乐。
拿着谣谚以及相关调查做推理非常有趣,遇到难以确定的事自己亲自去走一趟,尤其是在亲自递交谣谚,确定推理正确、当地的确有问题时,那感觉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