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做最后的挣扎:“您定奉天殿,圣旨开头改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难道不信天命?”
朱元璋不能说是彻底不信,气运还是信的,但他更觉得这是自己的本事:“我信,但我从不依赖天命!”我那主要是糊弄天下人。
马秀英端过来一碗酒:“喝点酒,疏解心情,要不然你打他一顿吧,别把自己气坏了。”
朱元璋吨吨吨喝掉:“我精心教了这些年,教出个什么玩意?我没教他骨肉亲情万难割舍?儒家没教给他仁爱?”
朱允炆只能说:“老师误我,老师误我。”
“谁让你听他们的?你自己长脑袋是为了好看吗?不许推卸责任!”朱元璋啪啪的拍他脑袋,并推卸责任道:“满朝文武都是爷爷留给你的,你偏偏听信那二鼠辈的谗言?难道没有人劝阻你?”
目前的朝廷还不是一言堂,遇事时,众人都要为皇帝分析出谋划策,就算皇帝本身有自己的立场也会被说服改变。“我费心教导你这些事干什么呢,当初不如给你个碗,让你去体会民间疾苦。”
朱允炆被揍了两巴掌,脑子忽然清醒过来:“天命在燕贼啊!陛下容禀,古时候汉高祖所遇神风,汉光武所遇陨石,吴主孙权西风转东风,这难道不是天命吗?有三次妖风相助燕贼啊!白沟河六十万雄兵迎战,李景隆的帅旗为妖风摧折。次年,盛庸军的顺风忽然转为逆风,燕军由逆风转为顺风!真定之战时,又是妖风相助。”
朱元璋抄起酒碗砸过去,终于受不了了,噼里啪啦的挥着大巴掌打了一顿:“……借口都他妈用烂了!打的赢就是拼死抵抗,打输了就说是妖风。”就以你对战败官员的态度,战败立刻贬职获罪,换成是我,我他娘的也得说是妖风。胜败本是兵家常事,如果真有天命所归,济南怎么会打不下来。就没有一阵妖风把我的画像和神主牌位吹下去?
马秀英就淡定的在旁边看着他挨揍,劝都不劝一句。朱允炆非常失望,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抱头挨揍。
朱元璋从朱柏被逼自焚很有气节,你丫这是活该,如果没干这些事,藩王岂能不救你?要针对朱棣,你就直说,挑明了整治他!一路骂道铁铉挂自己的画像,写自己的神主牌位,你丫还嘉奖他,给他升官发财:“以后藩王谋反,各挂朕的画像名号!帅旗前面是……我谥号是什么?开天大圣什么?”
马秀英打开扇子看了看:“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真长!”
她试图把丈夫的谥号背下来,像是唐朝那些皇后一样,嬉笑时说起丈夫的谥号,能溜溜的背出来。记住了一大半,总会漏掉几个词。
朱元璋非常务实:“这么长的旗杆,更容易折断。”
揍完了小兔崽子,静等朱棣继位的消息。
种地的种地,做饭的做饭,生活继续有条不紊。
“可惜现在没有铲粪堆肥的活让他干。”
马秀英无奈的看着他:“干那种活,还不如杀了他呢。”
“这要是在人间,有这样的败家子,非得让他出去拾粪不可,拾一筐换两个野菜团子。”
不论是人还是牲畜的排泄物,都是好肥料,历朝历代的宫廷动物园、鹿苑都把这生物有机肥卖给农民,十几文钱一担。养大象的地方产量很高。
马秀英还得夸他,安慰他:“你可真是个公道的人,价格也就这样。”
朱允炆:“呕……”祖父怎么能想出这么恶心的事。
别的挨过揍的皇帝知道朱允炆竟然没被打死、也没有被朱元璋当牛马使用、套上犁去耕地,纷纷陷入嫉妒。也不知道这是隔辈人隔外亲,还是因为明朝没有灭亡,肉烂在汤锅里,有损失但还能接受,总归是自家,大明还是大明。现在可是个极好的空档期,幸好元蒙没有能力重新入驻中原。
武曌施施然路过,朱元璋让后妃殉葬的时候,她就觉得他是担心后妃和年轻的小皇帝暗通曲款,暗中查访了几个人,这些后妃之前没听说一点端倪,朱元璋和她们不说心事。她很想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比得上我武曌,她们没这个命数和本事,又觉得不应该对号入座,后妃乱政的事情很多。
继续妆点房屋,一箱箱运回来存起来的书都已经看过了,藏书楼的彩绘也已经画完。如今这是个新设计,可以随时再向上加高,或是向左右加宽。卷轴装在锦囊中,下垂标签,拿出岳飞的一副字欣赏了一会,苏黄米蔡四人的字只差了一个蔡京,正是令人愉快。
正在窗前悠然练字,看到朱元璋夫妻俩摘蘑菇和浆果归来,一会就散发出香菇鸡肉疙瘩汤的香气,提出自己回来的主要原因:“明太*祖,我听说你曾在宫中悬挂我的画像,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