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点很厉害,坦然的当着李唐和武周双方的忠臣,武媚娘那小心眼本该对他咬牙切齿,结果背地里提起他时,还是很怀念。李世民看着他呢,也十分欣赏。
狄仁杰看现在的状态很适合喝酒,就命人拿酒来喝,一边喝一边等,叫住搬酒进来的鬼差:“你把上衣脱了,让二位贵客看看。”
鬼差脸上一阵爆红,迟疑着脱了外衣,露出两肩膀花绣。
左胳膊刺着“生不怕京兆尹”,右胳膊上刺着“死不怕阎罗王”,墨迹淋漓十二个大字。
李世民笑道:“壮士,当真不怕么?”
鬼差笑道:“小人自幼是老实人,没做过亏心事,自然不怕。”他也没什么胆量,只是长得凶恶,居住环境不太友善,干脆利用自己的外貌,再加上最流行的刺青,到时候龇牙咧嘴的吓唬人就完事儿了。都不用喊打喊杀。没想到死后却因为这两膀花绣收人赏识,阎君也见过他,又被调到京兆府当鬼卒。
京兆府尹希望凑够四个胳膊上有这种文身的善良壮汉,到时候袒露着手臂在门口一站,很好看!——众人对他的审美观不敢苟同,奈何他是主官,这爱好也并无违法之处。
狄仁杰又笑谈道:“他这文身甚是风行,每月都能见几个。但有一个人特立独行,格外不同。”
“哦?有何不同?”
“那人生平挚爱白居易,浑身上下纹满了白居易的诗句,和穿着一件黑衣服一样。”
王羲之几乎没见过弄纹身的人,那时候有,但他的社交圈里没有这种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愕然,伸手在空中写字,模拟了一下:“《长恨歌》写完之后,还有余地么?”
“只要写的够小,应该可以。”
这个问题很重要,二人都和狄仁杰约定,什么时候这个人死下来时,一定要通知他们来读诗。
狄仁杰的聪明才智料理当前这点微弱的工作量绰绰有余,闲来无事时只能研究人间官员,研究完执政之后开始研究怪癖:“张籍爱杜甫成痴,我只怕爱王右军的人也是一样。”
王羲之有点宅:“怎么了?”
“他写的还君明珠双泪垂?难道他也《春日忆杜甫》《秋日忆杜甫》《登高忆杜甫》?”
“正是。”狄仁杰简述了张籍的资料:“他将杜甫的诗集焚烧成灰,每日三匙与蜜混合,希望可以改换肚肠。”
听的二人目瞪口呆,想不到这种事。
李世民:“这几近于巫术。”作为帝镇死后养生小组的中坚力量,他很有把握。
“这算是压胜么?”
“没有害人,必然不是。”
刘欣恰好和丈夫一起来办事,听的咂舌,在堂外低声说:“多亏二人不曾相见,要不然只怕杜甫要被非礼。”其实他想说的是亲嘴。
“你闭嘴吧,你这小色鬼。”
“嘻嘻”
帖子最终找回来了两张,另外两张的确被人给喝了。
狄仁杰陷入迟疑,像偷窃这种事,入罪的范畴要根据被盗物品的价值来决定,想也知道,王羲之的字帖非常值钱。但对于王羲之本人来说呢?
王羲之不想把自己随手写的纸条用金钱量化,金钱污浊:“每人罚一只活鹅。”
其中一个书生伏地谢罪:“我能去您家学鹅叫吗?”
王羲之:……鹅,肥白优美,长颈似鹤,展翅可以凌空,双足娇黄。你们这些人怎么和鹅相比?
虽然他现在家里有三只活的鹅,还是想要更多。如果能有一群鹅,每天泛舟湖上牧鹅,那才是理想中的美好生活。
李世民也很快乐,王羲之最终为了道歉——怀疑错了人,给他写了十几个字,纪念这次《失帖得鹅》。
回到帝镇中,气氛有点凝重。
韩愈已被皇帝李纯下狱,据说是死罪。李纯左手嗑着丹药,右手大兴土木迎接佛骨。
李治皱眉道:“有了一点成就,就沾沾自喜,身为皇帝岂能玩忽职守。自古以来服食丹药的皇帝命不久长,谄佛的皇帝丧国丧家,他一个人都占全了。”
李隆基:又瞪我干什么!这可不是我教的!
李世民哄哄儿子:“算了,这都是早晚的事。”
李治烦心的事不止一件:“还有那李绅。我看他祖父就觉得不好,果然如此。” 祖父是中书令李敬玄,恰好是高宗永徽时期的人,曾经负责吏部选官,工作优秀,人人夸赞。但李治知道他前后三任妻子都是山东士族,人人夸赞反而是他不忠于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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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年间后补官员很多,主持选官的人很少称职。李敬玄记忆过人,每年选官一万多人,都能记得住名字。但他在朝中的势力很大,颇有天下英才出我门下的气魄,李治虽然不悦,却不曾批评过他。现在李敬玄的孙子李绅写了《悯农》,做了官却开始横征暴敛,暴虐非常,逼得百姓纷纷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