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好整以暇的点点头,把刚定的古琴暂时放一放:“没错。”
但是无所谓,人活百年难逃一死,她就算危险不测,又能如何呢?我现在能怎么办?据说以前有人试过托梦警告,不好使。
“她来时,我可以去看看她,带她来见你。”
武曌叹了口气:“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
李治忽然笑了起来,引用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有种意想不到的参差错落感:“多亏魏征去的早。”
武曌从来没有打听过旧臣们的去向,现在抬头看了看天幕,帝镇的天色和人间同步,此事天空中一面是暗淡的太阳,另一边则是半明半暗的月亮,那夜幕中如缀满珍珠的黑布一样的星空尚未显露。君王如日月,群臣如众星,这是除夫妻之外最常用的君臣比喻。突然想问问:“李勣…你见过李勣么?”
“他很豁达。生前就预料到了子孙会惹祸。”李治往后一靠,靠在她肩膀上,软乎乎舒舒服服的靠着:“阿耶和他的臣子们变成了朋友,我么,还有些生疏。”你就不用想了,你没有,狄仁杰还在等你,奇怪,他为什么要等你。
武曌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乐不可支,拍着丈夫的大腿笑:“张柬之后悔了么?”她早就想说这事儿,一直忍着,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太好笑了!
希望骤然变成绝望,变化的那么快,他却在阴间无力回天。
张柬之一定不会后悔帮助太子登基,这是应该做的事,但他一定会后悔没有诛杀诸武。
武后想起当时垂死病中惊坐起,看到一群人沉默安静气势夺人的围绕在自己的病床边,再联想到后面这些事,张柬之的心境变化,这位八十一岁带头政变,骤然被封王,对李显寄予无限希望,转眼又被谪落远方郁郁而终的老者会想什么?他在死后一定看到了韦武乱政的全过程,一切都变得更糟。
笑的花枝乱颤。清朗的笑声在帝镇中回荡,引的众人纷纷探头出来看。
刘邦:“啧。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吕雉没有这样的儿媳妇,长孙无病也沉得住气,见不到婆媳大战。”两个漂亮女人互相厮打起来,揪头发扯衣服,那趣味性比看男人摔跤不差多少。
没过不久,李旦禅位时祭告先祖的祭文飘到地府,从高祖到李显,一人一张。
李渊对于禅位这种事有点敏感:“嗯哼?看看是不是被迫禅位给孝子。”这件事再多几次,以后在野史杂谈中,汉朝最著名的是皇帝都有男宠,唐朝最著名的就是每一个皇帝都会遭遇政变。
他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虽然那样一来就显得他不那么悲惨,可是那样一来,自己的唐朝成什么样了?虽然大部分人都以为唐朝开国皇帝是李世民,李渊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事。
李世民拿着祭文看了看,上面把李隆基夸得团花锦绣,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帝镇中的有齐人高的几摞祭文,每一张都写的非常好,接合事实来看,有种奇异的荒诞感,令他写了几首诗感慨一番。
按照刘邦的话说,祭文和史书对照着看,那大耳瓜子啪啪响。
李显的屋子前后有门,夫妻俩也没有一起躲在屋里,李显就像神道两侧沉默的石人一样,静默的注视着帝镇中发生的一切。他走了出来,用一根竹竿挑下落在房檐上的祭文。
武曌展开祭文仔细看了看,也觉得有异,仔细想了想:“只怕李旦会徒劳。”他选择支持太子,这当然了,人都会把好东西给自己儿女。但这一举动只会激化矛盾,无法缓解。太平日渐骄傲,恐怕不会对着年轻的新君退让,她没蠢到认为姑母的身份有什么用吧?李隆基么,当皇帝的怎么能容忍别人把持朝堂。
思来想去,武家唯一的聪明人似乎只有去修仙的武攸绪,隐居嵩山,不问世事,不论是自己还是李显李旦召他,他就去见面(不去会令人生疑),见了皇帝还离开国度,回去继续隐居。并从始至终,一以贯之,皇帝们也乐于厚待他,显得只要懂事就会有好处,也彰显自己的宽容。
窦惠冷笑道:“那是自然,你的女儿和孙子,怎么会懂分寸呢?”
武曌不软不硬的说:“是啊。”就好像围绕着皇帝身边的人,有谁懂分寸似得。我只不过做了一些,任何一个皇帝都可能犯的错误。任何一个。“不知道隆基会有多像我。”他的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
窦惠又被气得够呛。
“李显。”李渊叫住他:“李隆基如何?”
李显想了想:“英武果敢,有勇略。谨慎缜密,悉知民情。”
李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都希望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