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周少,但是不用了。”她没抬头也没再和他说话,手上动作利落,揪着几颗青菜往外拔。
“我帮你。”周靖航语气坚定,似乎不容拒绝。
他刚刚听见她话语间明显的疏离,整个人心情烦闷了不少,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她开口解释,也不知道如何求她原谅,要是她破口大骂他一场都比这不痛不痒的道谢来得好受一些,至少她还愿意冲他发脾气,没把他当外人。
然而回想起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也鲜少任性,几乎没冲他撒娇发过脾气,似乎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样做也得不到回应,因而渐渐养成了懂事的习惯。
只是这种习惯对于恋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周靖航抿了抿唇,他目光停留在成小霜那双被泥土纠缠的手上,心里没来由的疼。
他把惜惜放到地上,揽起袖子蹲下身要同她一块拨弄蔬菜,成小霜没吭声,气氛有些僵,周靖航喉结动了动,哑着嗓开口:“三年前你向我求婚的那个晚上——”
“等等。”一直没吭声的小霜突然开腔打断了他,她瞧了眼正开心地蹲在边上看爸爸的惜惜,有些事情不该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女儿她了解,哪怕只有三岁,可是很懂事,“惜惜,去找隔壁姐姐玩好不好,一会儿吃饭了妈妈再叫你。”
小家伙瘪了瘪嘴,又瞧了眼周靖航,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他:“那我回来的时候爸爸还在吗?”
成小霜顿了顿,一时间答不出来。
倒是周靖航立马接过话来,温柔地冲女儿笑了笑说:“在,爸爸在,爸爸不走。”
小成惜欢快地往院子外蹦了,期间一路上遇到好多街坊领居,小村人不多,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往日里向来内敛害羞的小奶娃娃有了爸爸之后似乎底气都足了不少,遇见人就炫耀:“我爸爸在家里,我爸爸回来啦!”
成小霜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并不是吃醋于女儿对周靖航的喜爱,而是难过在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她对女儿仍旧有弥补不了的亏欠。
见女儿走远了,小霜才又开口:“三年前的事别再提了,是我不懂事瞎胡闹,你有你的路要走,我后来想清楚了。”
其实后来的她甚至不敢去回想那个夜晚,无论是他的拒绝,还是他走向另一辆车的背影,都被她深深地藏在记忆里强迫自己遗忘。
“不,错都在我。”他守在她身后,一点一点把三年前和自己父亲的约定全部说与她听,看着她将手中的菜叶子揪得稀烂,“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但是他却做了,当天晚上他让她自己开车回家,那个替成小霜修车的男人同周靖航也认识。
这个圈子总共就这么大,后来的有一天,周靖航开着车回那地方保养,偶然间听到那人回忆起当时替他修复车尾时的情形。
“那姑娘大概吓坏了,车后撞得还挺厉害,要是真算起来,估摸着她赔一辈子的钱都还不起。”他掏出手机来找到当时拍的照片给他看,啧啧到,“这碰瓷的人胆儿也够大了,你这种车都敢瞎搞。”
周靖航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那种后怕蔓延全身,他怎么敢放心她一个人大半夜就这么开车回家,他就这么把她丢在路边,当真欺负她没人心疼,难怪她要走,换作是他,失望也攒够了。
成小霜还像从前一样安安静静听他讲完,说不委屈是假的。
她本就是个容易自卑的人,在他面前更是谈不上自信,那晚他的拒绝,几乎一下子将她所有的自尊击溃,如今他说再多,都很难再让她信服。
三年前只会混日子的二世祖都尚且不想要她,何况此刻已经在整个周氏站稳脚跟的集团一把手。
哪怕他是真的对她还有感情,可她也经历不起再一次的被放弃,这种日子重来一次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她没自信也赌不起。
她起身拿着菜篮子到旁边的水池清洗,周靖航跟着过去便听到她开口:“惜惜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吃苦,乾市……我们也不会再回去了。”
不仅仅是因为回到他的地盘她怕再也见不到女儿,她父亲在那边欠的外债越来越多,不论是债主还是成大海都在四处找她,这个小村偏僻,三年来也没有多少外人踏足,一旦回到乾市等于自投罗网,她没有那个能力保证惜惜的安全。
“惜惜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是周家的孩子,理应像知行知悦一样在家里养尊处优,她往后的人生不该呆在这样的小村度日,很多属于她的东西,我们都该还给她不是吗?”周靖航习惯性地将大手伸到她头顶,然而就在接触的一瞬间,动作却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