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133)
外婆这性格你不知道,天生倔,不服软,觉得世间的矫情都可以用打骂来打败,可我的外孙女生来就这么敏感,外婆真的想了很久,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外婆很爱你。
没想到好主意,就不敢打电话也不敢去上海找你,屿焕这孩子很好,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但是哪天看见他我得嘱咐他一句。
别关灯,你怕黑。
写完这些,我真的腻得要死,这辈子没讲过这么肉麻的话,你看过之后别笑我,过来看看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米米的外婆。】
信已经被我的泪水打湿,我连忙擦干放好,“米米没外婆了。”
“有。”周阿婆把我抱在怀里,“我就是你的外婆,跟周屿焕无关,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她到死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她以为我一直在上海,她以为我们那么近,却没去看她几次。”
“那你去了哪里?”
厨房的水流声骤然停止,碗磕在水池边,我们隔着厨房玻璃对视。
“一个有雪的地方。”
第48章 沈叙
温家的葬礼过后,周屿焕的气压很低。
我知道他们见了面,而且他吃了瘪,他一压事儿,公司就忙了起来,一周的早会挤在三天内开完,为他的口碑着想,我让他放慢脚步,不然肯定会激起员工的愤怒,但建议刚提完,就发现有员工上赶子交方案。
回到财务区域,我尝试提起这个话题,但没两句就断了,问隔壁工位的人什么看法,她拧着茶杯,“说白了大家都是社畜,出来工作就是为了钱,加了几天班,拿了三倍补偿,能接受。”
“这样你们不会对他有意见吗?”
她看了我一眼,“有什么意见?想反抗的心早就被生活磨平了,你刚毕业没多久,这是你第一份工作吧?我换了三份了,总结出一个道理,普通人到哪都得付出全部的努力,以前有句话,叫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摆烂也得有资本,我每个月要还房贷车贷,还要养两个儿子,摆不起。”
说完一脸玩味地看着我,“听你刚才那话,好像跟周哥挺熟?”
“我们……以前认识。”
“不简单吧。”
以前有意无意想透露的关系,现在倒觉得有心理压力了,“挺简单的。”
当晚,正常下班,周屿焕办公室的灯亮到深夜,我路过的时候他还在打电话,听了几句,他在推明晚的饭局,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拧了拧眉头,有些疲惫,但最终还是应了。
那时候不太理解,这个社会为什么都这么拼,没想到几个月后,周屿焕亲手把现实撕开,把我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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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安排了两场,一场是领导阶层的生意,一场是员工的犒劳。
二楼被我们公司包了,大家吃得很开心,松弛有度,赏罚分明,让周屿焕的口碑更高了。
他在三楼,我吃得心不在焉,他胃不好,又要喝酒。
饭局过了一半,我找个借口去了三楼,周屿焕从洗手间出来,没立即进包厢,掏了板药出来,扣一颗,我给他递水,女洗手间的门开了,看见她的时候我的情绪明显两极分化。
厌恶感占了上风,随后才是后来居上的危机感。
她看着我握着杯子的手离他的手腕很近,看着胶囊一颗一颗落在他手心,然后走。
我看着他微皱的眉头,“都胃穿孔过一次了,别喝了。”
她的步子在安全出口处停,手把着门,顿几秒,走出去,然而没多久又折回来,带着气,出口处的门被她甩得“嘭”地一声。
“你想死了吧!”
门的震动让人耳鸣,服务员急忙赶过来查看,见没事就跟周屿焕问个好,又退回原位。
“没喝,酒是老杜挡的。”他没接我的水,咬着胶囊,咽下去,“你跟谁来的?”
“你管得着吗。”
他朝她走,快接近的时候咬了第二颗,喉咙动,“这层都抱着交换利益来的,小明星想上位,小公司拉投资,那么你是跟谁来的?”
“我不想理你。”
她推开门走了下去,他紧随其后,我把水杯放下立即跟过去,两人已经下了楼梯,我走到拐角处逐渐听到动静,是西装跟羽绒服剧烈摩擦后的“呲”,是后脑勺和墙壁的碰撞,是微弱的口水声,是喉咙里情不自禁冒出的喘。
“别动。”
“不要,苦死了!”
“这药不苦。”
“让我下去!”
“你跟谁来的?”
“跟你妈来的。”
短暂的沉默,然后衣服又揉在一起。
“唔……真的……”
我的脚步沉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敢把他们放在视线里。
黑色的西装,白色的羽绒服,挤得那样紧,他的手扣住她的腰,因她的抵抗,青筋冒了出来,两人的唇贴在一起,她推他,他一把把她摁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