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听他这么说,也未再提上折子的事,一路上自然是要问些新政的事,卫君言也没隐瞒,陈清所问之事皆做了仔细的解答。
陈清似乎是真想做点正事。
卫君言把之前理好的章程递给陈清,温言道,“大人乃国之栋梁,皇上与我道大人可堪大用,新政之事,皇上还吩咐我与北冥大人多与大人商榷,还请大人多多费心了。”
陈清愣了一下,才接过厚厚的一叠文书问,“皇上真这么说?”
秦见深原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原话只有八个字,新政一事,陈清可用。
他这八个字虽是与卫君言的意思一样,但到底简单了些,卫君言自然不能照抄照搬,在群臣眼里,他和秦见深也就是两个毛头小子,态度若不谦和些,做起事来只怕是寸步难行。
陈清将卫君言给的章程细细看了一遍,半响回过神来后,郑重其事地朝卫君言深深鞠了一躬,口里道,“相国大才,往日是陈清孟浪了,还望卫大人与皇上担待包含才是。”
昏君在位的时间久了,朝臣不奸,那官就做不长久,明君在位的时间久了,奸得太过,也做不长久。
该忠时忠,该奸时奸,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估计才是陈清能从一干读书人里脱颖而出,一路坐上令尹之位的原因。
一路上说说道道,到银杏山庄的时候,也混到午时了。
银杏山庄里便地种了百年的银杏之木,一眼望去都是层层叠叠的金黄叠嶂,秋风拂过,黄叶飘旋,台阶上,青石上,楼阁亭台上,皆铺了一层厚厚的金黄色,曲水流觞,银叶清香随风而过,让人如置梦境,久久回不过神。
陈清领着众人游玩了一翻,也没多弄别的花样,见时辰差不多,便招呼人往流水亭去,等坐定下来,围着圆桌的七八人,全都是朝廷要员,游山庄只是一个借口,探讨新政的事才是重头,几人坐定以后,茶还未上,便有人上来询问了。
卫君言方想开口回应,没成想陈清按下他的手,朝他摇头示意,自己将新政的章程拿出来,一条条悉心为众人解读。
陈清做官做了几十年,又是个人精,这朝堂之上谁有几斤几两他一清二楚,因此说起来有的放矢,再加上他对新政也吃得通透,没多一会儿就渐入佳境,应对自如了。
卫君言只在旁边听着,心说陈清愿意帮忙,新政的实施至起码能推前三个月,他有人脉有威信,政令从他手里出来,比卫君言这个光杆相国,是好上太多了。
陈清说得口干舌燥,抓起茶杯就灌了一口,复又与朝臣争辩起来,这也算得上朝廷机密,亭子里没什么闲杂人,卫君言顺手给几人添了茶,他也不着急,就坐在一边听着陈清说,等陈清反应过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卫君言想的是秋天就要过去了,秦见深那臭小子看个日落都能看得神魂颠倒,这银杏林也美不上多久,明日他或许可以带秦见深来看看,保准那臭小子能看直了眼。
陈清略带歉意地朝卫君言道,“一时忘了时间,相国可先回去休息,我与众位大人还得再看看这章程……翠微楼一约可否改为明晚再聚?”
什么时间对卫君言来说没多大分别,他点头应了一声,示意几人不用相送,自己就出了银杏山庄了。
有陈清在,暗地里又有暗卫盯着,他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
北冥渊也在,卫君言路过的时候顺口跟他说了一声,“子渊我先回去了,你在后。”
北冥渊也想走,不过他身为大理寺卿,又是武将之首,新政与他有关,被几个文官拉着问东问西,想走也走不脱,他见卫君言临走前还特意给他传音,就以为自己的好兄弟是提醒他昨夜之约,书他还揣在袖子里呢。
北冥渊这么一想,就更不耐和这群老头子一处掰扯了,他还是找年轻人玩比较合适。
北冥渊借口还要向皇帝述职,得先回城去。
陈清等人倒也不留他,个个反倒当场写了有关新政的折子,央他带给皇帝去。
北冥渊想着自己本来也要进宫,倒也没推辞,收了五六本折子,全塞进宽大的袖袍里,点头应下,提了轻功,直接往皇宫奔去了。
卫君言轻功抵不上北冥渊,两人走的也不是同一条道,一路上也没遇上,卫君言不太想花费能量条,入了城门后内力消耗殆尽,也没使秘技往宫里赶,反倒在街上慢慢逛了起来。
炊烟方起,天还没全黑,街上正是熙熙攘攘的时候,走夫贩卒人声鼎沸,沿街的商品琳琅满目,吃食零嘴也摆得一街都是,各种香味和吆喝声混在一起,气氛热闹非凡。
卫君言看着这条各式各样包囊了大江南北的小吃街,倒是来了兴致,在他看来,秦见深不爱吃饭,长不起肉,定然是还没领会到中华美食的魅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