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最后一丝期待与侥幸都被打破。
钟杳冲进ICU,跪在病床前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恳求:
“靳川,你不可以这样……你说过你会做得更好,那你为什么不醒来?”
“我原谅你了,哪怕你当初放弃我和妈妈,我也原谅你了!”
“你醒过来啊……我陪你一起在娱乐圈好不好?我不上北大了,余燃为了宋书词实现梦想,我也为你改变我的梦想行不行?”
“你不是还在等我喊你爸爸吗?你那么努力,做到那么好了,你怎么能在听见我改口前就睡过去?”
“爸爸,我原谅你了。爸爸你醒过来好不好?爸爸……”
——
靳川没有死,但靳川却也没能在三天内醒过来。
钟杳在喊完一声声“爸爸”,她的爸爸却依旧昏睡不醒时,终于整个崩溃也晕了过去。
她再醒过来时,人已经不在医院,睁眼,竟看见了公主房熟悉的粉色蚊帐。
钟杳心中空落落的,面露迷茫,感觉自己好像大梦一场。
她对着天花板望了好一会,才想起这灰暗的几天。
靳川在横店那边的医院又多躺了一天还是没醒,但身体各项指标又正常,所以佘芮做主将他转院回到北京的医院。
钟杳自然也就跟着回来了。
她又在北京的医院守了靳川两天,仍旧毫无起色。
之后,钟杳便再次陷入,先前手机被损坏时的诡异又虚假的镇定之中。
靳川昏睡的第五天,在她的坚持下,她回到《如果你知道》剧组,拍完了杀青戏。
这一次,钟杳能体会宋书词的悲与喜了。
爱是成全与奉献。
宋书词在遇见余燃那刻,就早已知道结局会是怎样。她爱余燃,她所能为少年做的,也不过是编一个朝着光明走下去的医生梦罢了。
她生命中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喜欢的人,只要他能一往无前的走下去,未来他会不会记得她又有什么重要的。
宋书词成全了余燃的人生,她是遗憾的,也是快乐的。
钟杳从前不懂,她现在懂了。
常常有人将爱情、亲情和友情分别而论,可在她看来,每一种感情中的奉献和成全都是一样的真挚。孙十五为了她的人生,再不舍也说再见;宋书词为了余燃,再喜欢也沉默。
而她自己,在靳川病床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什么情急之下。
如果他真的能够醒来,她也会原谅他,试着去建立一个新的人生梦想。
可是,人生很多事没有如果。
靳川没有醒过来。
面对昏睡的父亲,钟杳束手无策,好像唯一能做的又只剩下等。
她拒绝了六姨和十五要暂时留下的提议,也拒绝了祁昱和贺伶俐他们的陪伴,她像一个机器人强行将生活拉回轨道。
钟杳彻底杀青后,又跟学校销了假条,她要正式回学校上课了。
二月下旬的某个周一,有消息称,在《如果你知道》剧组赚足眼球的钟杳要回学校上课了。
这天,钟杳出门时被佘芮拦下,接着被带到一辆全新的黑色轿车前。
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再像往常那样自由地乘坐公交车上学了。
钟杳站在黑色轿车外,久久没有上去。
半晌,她问佘芮:“靳川他以前,也是红起来后就立刻派了车吗?”
佘芮一怔,似是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顿了顿,摇头:“没有,你爸年轻的时候叛逆又倔强,告诉他再坐公交会被围观,也非说想体验刚红起来是什么体验。”
她以为,小姑娘只是想在父亲昏迷的时,多了解他一点,就毫无保留地说了。
却没料到,钟杳头一点说:“那我也体验一下。佘芮阿姨,我还是想坐公交车去上学。放心,我在别墅附近时,会小心躲开狗仔,不在他睡觉的时候添麻烦。”
佘芮:……
眼见着钟杳回家在校服外面笼了件长风衣,又戴上帽子和口罩,从侧门东张西望出去,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对父女,连性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靳川一直昏迷不醒,连她都不好过,更遑论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的钟杳。
佘芮到底是放任她去了,只是派了两个保镖不远不近跟着她,又给儿子唐一鸣打了个电话,叫他在学校照应着小姑娘点儿。
别墅区这边安保不错,再加上靳川最近一直都睡在医院,媒体要蹲他也基本都徘徊在医院附近。是以,钟杳才决定最近不住校,都住在家里。
虽然家里一如既往地只有自己一个人,但她却莫名地多了一丝安稳感。
电影到底是还没上映,钟杳也没有像靳川和祁昱他们那样,红到人人皆知的地步,所以一切还算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