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琷摸摸鼻子,最终只不满地嘟囔:“我不是鸟,我是神凤。”
“出去。”
凤琷没再坚持,走时还体贴地带上卧室门。昨晚的事情肖何不知道,他却非常清楚,嘴上调戏一二得了,惹那宝贝恼了他还得哄,更何况……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那凡人应是不知情吧,知情就不会对他这种态度了。
满满一浴缸热水,肖何坐进去,把自己慢慢沉进水底,热水没过头顶,舒服得毛孔都张开了。肖何心里乱的时候就会躺进水里,在水里思考问题很安静,心里就跟着安静下来。
头顶灯光隔着水变得恍恍惚惚,肖何眨巴一下眼睛,一滴水滴在浴缸里,在他眼前砸开涟漪。
水龙头漏水了?
接着又是一滴,又是一滴……仔细看这些东西仿佛并非水滴,红通通的颜色……
是血!
肖何猛地瞪大眼,想坐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的头和上身被死死压在浴缸底部,四肢垂在浴缸边缘狂乱地挣扎。已经闭气太久,肺里的氧气早就消耗殆尽,窒息的感觉慢慢笼罩了他。
肖何想要喊人,张开嘴只吐出一串气泡,热水咕咚咕咚灌进来,发不出声。
肖何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因为缺氧越跳越快,一下下如擂鼓,重重地敲入灵魂。他抓着浴缸边缘,双腿不停踢水,眼前晃动的水光从杂乱变得平静。
他看到水面上仿佛坐着个人,一个长发红衣的女人,微微侧着头,长发垂在水面,脸慢慢转过来,从上方俯视着他……
那女人没有眼,是两个流血的洞。
“唔!唔唔唔!”
肖何崩溃——又是这些东西!为什么大白天就跑出来了?!
窒息和恐惧一同摧残肖何的神经,谁……谁能救他?
凤琷!
“嘭!”
浴室门被撞开,肖何腰上一紧,被人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长长吸进一口气,缺氧的肺终于重新充盈起来,肖何脸被憋得通红,伏在凤琷肩头咳个不停。他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救命恩人的脸,对方已经冲了出去。他眼前一花,已经被凤琷搂着出现在浴室另外一边墙壁前面。
肖何家的浴室很大,这段距离不算近。
“找死!”
肖何听到凤琷的声音夹杂着怒气,他扭头一看,只见他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化作利爪,爪子底下摁着个人形的东西,正掐在它脖子位置,将它高高挑起压在墙上——不过肖何心里明白,那不是人。
奇怪的是他的爪子,那爪不像凤爪,五趾皆全,手背上有青红交错的鳞片,每根指尖都如烧红的铁钩一般,灼灼地散发着刺目金光。
凤琷没有松开肖何,反倒将他搂得更紧,不知为什么,肖何就是觉得……凤琷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
凤凰当然生气,他不在就算了,他在旁边守着还敢伸手,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肖何愣愣瞧着,只见凤琷爪子一收,被压在墙上的女鬼疼得直扭,张大嘴发出刺耳惨叫,那嚎声太尖锐,几乎刺破肖何的鼓膜。
“闭嘴。”
凤琷低喝一声,肖何仿佛听到了凤凰清啼,太悦耳,并将所有噪音阻隔于外。
肖何脸色有些发白,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替这女鬼感到冤枉——那么大力掐它脖子,叫唤两声都不许……未免太霸道。
“这一千年的道行在吾眼里也如同蝼蚁。”
千年道行?也是,道行浅的大白天应该跑不出来——肖何虽然不信鬼神,一些说法他还是知道的。
“杂碎。”
“渣滓。”
“谁给你狗胆觊觎吾的东西。”
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凤琷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又一个词,仿佛不骂脏话他就会憋死,就会被怒火烧死。
他掐着那女鬼的脖子,却不急着灭掉那只鬼,只拿爪子压着它,那女鬼不停挣扎扭动,看表情它还在大叫,可能被凤琷阻隔了声音,肖何听不见。
它丑极了,肖何却能看得出它表情痛苦,仿佛正在经历酷刑,然后身上血红的裙子变成血,贴着墙哗啦啦流下来,脸上的肉一块块往下掉,露出里面拱动的蛆虫。
就是死不了。
凤琷像想起什么,动作停住,低头看向瞪着眼睛的肖何:“头转过去,不许看。”
肖何眨巴眨巴眼,慢腾腾把脸趴在凤琷肩膀上——但是其实他不害怕这种扭曲的人体,多畸形的人他都见过,嗯……还解剖过。
看不见画面只能听声音,脚底下血流成河,偶尔漂过几块碎肉。
“哼,魂飞魄散岂不太便宜你。”
——难道这只凤凰在跟鬼说话?
肖何被凤琷往肩膀上扛了扛,像面袋子一样变成趴的姿势,他垂着脑袋倒立着,从空隙看见凤琷从头上拽下一根发丝,轻轻一抖变成根金光闪闪的红色丝带,往女鬼身上一扔,又变成金光闪闪的红网,把那女鬼扎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