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闭目掩盖心绪。
花远看见自家师父和夏暖的时候,面上僵硬,做不出个合适的神情来。
云涯淡然扫他眼:“如何?”
花远只得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一路上花远跟着云涯,就见着自家师父抱着郡主一路。
师父,累不累?
师父,手酸吗?
师父,要徒儿帮您抱一程么?
这些话,不敢问,原因无他,从心——怂。
走到西湖边上,偶遇杭州御史公子方文,素日是有些往来的。
方文同云涯打个招呼,往他怀中扫一眼夏暖,笑言:“这是令妹?”
云涯也看怀中一眼,人未醒。
云涯面不改色:“娇妻。”
花远:……
方文:……
方文:“哈哈哈,那云大人玩好。”
云涯:“方公子亦是。”
方文:“哈哈哈。”尚带着几分勉强。
到了湖边,云涯拍了拍夏暖脸,柔声道:“醒了,到了。”
这样唤了两声,夏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用手揉着眼睛,云涯放下她,她身子尚有几分绵软,云涯便圈着她让她靠着。
夏暖喜欢极了那种味儿,浅淡到若有似无。
她又多靠了一会。
云涯不言,由着她。
花远低头,只当自己做石头人。
夏暖看西湖一眼,笑起来:“有船呢,这水真静。”
京城护城河的水,暗流涌动,河心水急。
云涯:“要坐船去对面么?”
夏暖:“好啊好啊。”
叫了艘船,给足银两,只载着三人,渔家在船尾兢兢业业划船,三人坐在船头一路看着西湖水静。
夏暖道:“好看。”
云涯笑:“喜欢就好。”
夏暖侧头看云涯,只见眉锋笔直,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如春水潋滟,浅浅笑起来,红唇白肤,衬着眼底那颗朱砂痣,心跳不由快起来。
云涯被她看久了,歪了歪头。
夏暖低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真好看。”
云涯一愣,只笑。
夏暖咬唇,又觉羞赧。
云涯伸手来摸她头,道:“你也好看。”
被那潋滟的眼睛一盯着,夏暖面皮有些发红。
他又淡然去觑远处,心里却想着,那红,真好看。
花远被这气氛逼得来往后退几步,心里哀嚎哭叫,面上越发沉默寡言。
云涯半点不看他,花远心知师父不愿理会自己这点子不乐意,也不多言。
行至湖中,夏暖见得几座画舫飘在湖上,期间听得声乐丝竹之音。
夏暖看一眼画舫,再觑云涯几眼。
如此几番,云涯道:“要去?”
夏暖忙不殊点头。
云涯敛眉思量片刻,爽快道:“那你得跟着我。”
夏暖:“好好好。”
眼神闪亮得不像话。
云涯凭着记忆择了一处画舫上去,夏暖在身边蹦跶蹦跶小步子,他看一眼,伸手牵住夏暖,夏暖一愣,有些怯手想缩回去,云涯捉着不放,她挣不开也就作罢,又好奇观望画舫,云涯唇角微微上扬。
这几处画舫能在白日做生意,皆是艺妓清倌之流,说是男女生意都做,料得老鸨见多识广,云涯圈着个小丫头看着她时,她说话还是慢了半拍。
“云大人,今日莅临小船,可是要听点儿什么?”老鸨讨好笑着,这杭州的住着几位权贵几家富商可是在她心中清清楚楚如数家珍。
夏暖见得船头有几个歌姬或站或靠在船沿上,小扇掩面,身姿玲珑,不知觉之间张望许久。
云涯问:“你想听什么,要什么人?”
夏暖茫然,云涯瞬也不瞬看着她。
如果这人能舞……
夏暖赶忙打住念头,道:“素来听闻江南名曲采莲,找个能跳舞的,要个弹琴的……唔,会琵琶的也来一个罢。”
夏暖想罢又道:“要清水出芙蓉的舞女。”
云涯:……
花远:……
老鸨:……
老鸨怔怔,夏暖看着她,老鸨回神,忙不殊点头道:“知晓知晓,小姐……好眼光,老身一定找……”
云涯插了句:“那个落梅不是有几分名气吗,叫她罢。”言罢摸了张银票给老鸨。
老鸨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让丫头带他们去专属廊间。
三人落座,房内配轻纱幔帐,窗外便是西湖水,应和得间。
此间果酒也多,云涯点了壶梅子酒,又有垂髫小丫头,端了新鲜的水果,泡上好茶,只是给夏暖的那杯被云涯阻了。
“她喝白水就好。”
夏暖摸摸鼻子,她确实喝不来茶水,且喝水多年,一时半会也喝不下茶。
歌舞尚可,不同皇族宴请时的精致铺张,倒多了几分江南婉转悠长的意味,夏暖嚷着要喝梅子酒,云涯本就是要给她尝尝,只是念着她没怎么沾过酒,只分了小半杯不到给她,夏暖喝完就有些浅浅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