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时代+番外(297)
陈栎终于醒悟了,同时也被自己蠢了一个跟头。
“你是太紧张了。”烟枪说。
“我刚刚的蠢样准能把她气得再活过来。”陈栎无奈地摇了摇头。
烟枪笑,“你已经比大多数人聪明,更何况你还比绝大多数人能打,谁敢说你不聪明。”
陈栎却笑不出来,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我总有办法让她失望,也不怪她讨厌我。”
“就因为这一点小事?陈栎,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性格,还是说,你太在乎了,”烟枪忽然一挑眉,坏笑着说,“你应该只太在乎我。”
“……”
“又来!又是这个表情!”烟枪不满地嚷嚷起来,“你哄我一下也成啊,你骗我一下也好啊。”
陈栎终于被烟枪一顿幼儿操作给逗笑了,他用头在烟枪肩上砸了一下,就靠在那里自顾自地闷声笑起来。
烟枪也笑着抱住他,不自觉地越抱越紧,像是要把他揉碎在血肉里,血管、神经、肌肉相连,真正地变成一个人。
这样就能代他忍受,代他烦恼……能这样该多好。烟枪想。
“你代替不了我。”陈栎说。
“猜得真准。”烟枪撇撇嘴。
陈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时灵时不灵,在你这儿尤其不灵。”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高速运转的感觉,”陈栎说,“一般觉得自己快要负荷不了的时候,答案就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面对面的时候会更好用一些。”
“那天针叶女儿,你说能捏爆她的心脏,是真的吗?”烟枪问。
陈栎抬眼看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害怕吗?”
烟枪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也害怕。”陈栎说,“我不知道,没有实感,或者说,只是我的一种想法,但它似乎真的发生了。”
烟枪瞬间说不出话来。
陈栎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不要,不要滥用这种力量。”烟枪的声音绷得很紧,紧到下一秒就要绷碎一般。
“我明白。”
“没有什么是无偿的。”
“我明白”,陈栎在心里反复地念着这三个字,像一个咒语。
这时忽然一阵“滴滴滴”的声音从两人衣袋里同时响起。
“任务来了,”烟枪振作起精神,“走吧。”
陈栎拎起长刀,两人并肩穿过廊桥,大步走向外界——天光雪亮,空中雪片夹杂着细小的沙尘缓慢落下。
“得想个不见血的借口。”烟枪边走边说。
“还记得吗?咱们有限杀令。”陈栎的表情像是看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笑得幸灾乐祸。
“真是天助我也。”烟枪也笑,随手塞了根烟到嘴边。
他们戴上多功能眼镜,遮掩了大半面部,看上去格外危险、敏锐、不怀好意。
街面上的工作最容易热血上头,因为这里遍布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们的目光会让血液中的暴虐因子高频叫嚣,让身体在严寒中发烫。
陈栎从“夜行者”跳下来的时候,地上荡起灰尘染脏了他的靴面。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他们长久地蛰伏在深夜,已经快要忘记该怎么走在阳光下。
该怎么横行霸道。
眼镜里的红点和地面实景图像逐渐重合。
他提刀冲了过去,连鞘的长刀绕着目标的脖子上飞速盘旋一周,自重加速度带来的冲势让那人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陈栎就势单膝跪下接住长刀的另一端,同时把他的第一个目标困死在自己和长刀构成的“牢笼”中。
这是他新开发的招数,没什么技术难点,除了下跪时的动作要帅。
他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么好用。”
目标拼命瞪他。
瞪我也没用,去容留署住两天吧。陈栎心道。
很快便有协助抓捕的“巡逻者”将目标带走——按流程应该会先羁留在市民容留署,也就是第六局那个怂包扎堆的地方,目标没有犯罪事实,估计关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你跑哪儿去了?”烟枪在耳机里问。
“离你两个街区。”
“小心点。”烟枪嘱咐道。
“我现在回去。”陈栎说。
这时他的眼镜里又亮起一个红点,就在不远处。
陈栎停住脚步,这颗红点的出现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好像一颗毒果,在枝头闪闪发光。
你明明知道它有毒,却不禁被吸引,越走越近。
“我现在回去。”陈栎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没事,你怎么了?”烟枪在频道那头不解地问。
陈栎不知不觉又向着那个红点走了几步。
模糊又强烈的预感让他硬生生站住向前的脚步,转身往烟枪的方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