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侣是只小狐狸+番外(25)
潜离却依旧是一副自在的模样,周刻就没见过他流一滴汗,不像小道士自己汗臭烘烘的。
这就是深厚修为吗?慕了慕了。
顺着河道而走,待到天将黑,他们看见了烟火袅袅的村庄,周刻便上前去打算借宿。敲了门,村人夫妻见这俩又俊又靓,浅薄地觉着好看的心地也不会坏到哪去,痛快地便答应了借宿。
“两位小哥这是要去哪啊?成家了不?”端着盆的大婶笑着问他俩,周刻拱手一本正经道:“我是个道士,四海为家一心向道。身边这个是准备去科考的书生,婶子您瞧就知道他弱不禁风的,这怕一路上遇到坏人,就雇了我来。”他又补充道,“他在老家有未婚妻,临行前十八相送呢,就等他考完回去。”
潜离眉尾一动。
大婶很惋惜,一边大叔却亢奋了:“你是道士!”
周刻点头:“是的。”
“会抓妖不?!”
小道士挺直腰板,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名山毕业,十年出师,业务娴熟,童叟无欺。传言中令万妖闻风丧胆的道士就是我——师父!大叔你有什么情况,尽可来找我!”
大叔喜极而泣:“太好啦太好啦!高人您快请坐,小老儿这就去叫村长来,咱们商讨个大事!”说着就风风火火摔出门去,大婶跑去修门,骂骂咧咧的。
周刻疑惑:“这儿有妖物?我怎么没识别到妖气呢?”
潜离眼睛向外扫了一圈,眯了眼感应。
这边大婶把门一掰哐当哐当拍好,擦着手摇头道:“谁知道呢!最近河上像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男人们撞见得多了就疑神疑鬼。几天前村里又来了一对男女,模样齐整又奇怪,也不知道怎么传的,传着传着就说他们是妖怪了。”
大婶不是很相信世上有妖怪,搓搓手笑问周刻:“咋滴啊小哥,你见过妖怪啊?”
周刻眼睛一动,坦然地点了头:“见过哩。其实有些妖怪——”
他笑:“一点也不可怕。”
身边的潜离听着他们谈话不打岔,听此弯了眉眼。
天黑时大叔回来了,说和村长商量好了,此时天黑不妥,待到明天天亮再请他去帮忙看一看。
周刻一口答应,当晚就被接待了一顿全鱼宴。糙糙的小木桌上,瓷碗带缺口,鱼膳带腥味。渔民夫妻淳朴好客健谈,周刻听着他们讲的风俗人情,入神到瞪大眼睛,时不时就爽朗笑起,筷子都掉了几回。
他这模样落在狐妖的眼里又是另一个样子。
入世而来,还没走过千山万水,处处都是浓艳红尘。从前的青丘六儿刚到人间来时也这般,瞧哪都新奇,听啥都惊奇。小道士那么不耐热,仍步行赶路,未尝不是存着想看遍山水渡满红尘的好玩心。
狐妖明白,也愿相陪。
*
入夜,渔民家不大,周刻和潜离同住一间屋子。他盘着腿坐在草床上,手里捧着无涯珠,试着运灵琢磨里面的行道。
一边狐妖平躺,双手叠十作公主躺,闭着眼和他闲话:“小道士,你说你一心向道,那你这辈子是打算做光棍么?”
周刻捻着无涯珠左看右看,此时对珠子的兴趣比对摸不着的道侣的兴趣浓厚得多,便自然地答道:“算是吧,向道比别的事有趣。朝闻道,夕死可矣嘛。”
潜离轻笑,腾出一手枕在脑后,套他的话:“你道心挺重,是你师父指引你修道的?”
“昂——”周刻揣着无涯珠回忆起来,“师父教我养我,但要论起指引却不是他。”
“那是谁?”
“是位实力强劲、心地善良、还倾国倾城的仙子。”
潜离无声笑:“哇哦。”
小道士被引出了话匣子,盘着腿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来:“我体质天生特殊,小时候并不知道这体质招妖。我记得六岁时的一个满月雪夜,好多嗷嗷叫的走兽围住我的家,墙壁、门窗被那些爪子刨得滋啦响。爹娘抱着我吓得发抖,我那时没被吓哭,就是冷汗不停地冒。”
他还记得狼狗抓破门冲进来的瞬间,一柄寒光凌冽的剑凌空而来刺入地面,发出清越的嗡鸣声。长剑激起看不见的狂浪,把那些涎水直流的狼狗弹了出去。
后来门外传起走兽的嗷呜声和呼啸的风声,月光凄冷地照在雪地上,他的小心脏噼里啪啦狂跳。
半晌,屋外有人轻声:“别怕,没事了。”
六岁的小周刻涌起勇气,他拔起小短腿跑出了家门,见到站在满地污血里的白衣人,傻了一瞬。
满月,枯枝,白雪,污血。
那背影转过来,半张面纱上是清澈的眼睛,不沾一丝戾气,温柔得如同枝上月。
周刻回想着,眼睛里带了憧憬:“要是能再见到仙子一面就好了。那时人小,一路上只顾着紧紧拉着她的袖子,好像还没对她说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