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排练音乐,总有种心灵相通的共鸣。
乔微不应该讨厌他。
也许今早真的是他冲动了一点?
霍崤之反思许久,觉得他的脾气确实坏了一点。
这件事才想通,便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心里爬似的,一个念头在心底蠢蠢欲动,越来越痒,越来越难耐。
霍崤之忽然有点后悔。
乔微一个人做完接下来的检查,一个人住院,那纤细瘦削的背影可想而知有多孤单。
不然回去瞧一眼?
就偷偷看看,不干嘛,也不算违背他发的誓吧……
这世上哪儿有人一辈子不去医院的?
霍崤之想到这儿,便再也坐不住了,马上回宅子里换了自己的衣服,匆匆告了别便打算出门。
临走,才到门口,忽地有女人端着酒杯噗通与他撞了满怀。
刚换的衣服胸前湿了大半,黏腻地紧贴着皮肤,风一吹,更是凉得皮肤起疙瘩。
霍崤之眉头不耐烦地皱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神情慌张,道歉的声音娇柔,试着用帕子想替他弄干净。
涂着红甲的细嫩的手在霍崤之胸前轻擦。
他连脸都没看清便重重把人挥开。
“严坤!”
严坤刚刚从泳池爬起来换了衣服,又听见这少爷的声音,暗含愠怒,立刻小跑着过来。
“崤之,又怎么了……”
“你这个主人是死的吗?”
这是真生气了。
严坤提起精神,这才瞧清他胸前的一滩红酒,悄悄倒吸了一口气,佩服了一秒那个女人的胆量,赶紧补救道,“我叫人马上准备新衣服……”
他便说便扔给那蠢女人眼色,示意她别呆着碍眼。
女人仿佛也被霍崤之的反应吓到,倒退两步,赶紧转身,一刻不停地离开现场。
“今天是我没管好,这个也出篓子那个也出篓子,”严坤告罪,“霍少爷,咱先上楼去把湿衣服换下来,行吧?”
“算了。”
霍崤之拧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显然脏衣服让他不舒服极了。但却意外地没有再上楼去耽搁时间,提起被淋湿紧贴皮肤的部分,直接进了车库。
倒车,油门。
“喂,崤之,这么忙到底去哪儿啊?”
回答他的,只剩一屁股跑车尾气。
乔微直到晚上九点多才输完了全部的药。
隔壁奶奶的儿子替母亲买饭时,也顺便给她带了一份白菜瘦肉粥。
乔微没有食欲,只是不想辜负别人好意,勉强咽了两勺才放下。
血肉里的骨头隐隐发疼,总有难言的不适。
更多的是心理作用吧。
她这样想着,拖着疲败的身子随意洗漱完,跟着看了一会儿病房里的电视,便上床了。
临睡前,又接到了席越的电话。
最外侧的十八号床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家属说着话,病房里有些吵。
她想了想,干脆披上外套到走廊,划动了接通。
“微微,睡了吗?”
“睡了就不会接你电话了。”乔微身上没力气,干脆挨着窗子蹲下来。
“今天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弱,病了吗?”席越皱眉追问。
“没有,可能今天排练久了,有点累。”乔微说完便移开话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感觉你一个人在外边,总有点不安心。”
席越低头,把手插进裤袋里,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挨着落地窗往下看。
院子里的蔷薇花不知什么时候凋零了,早上才打扫过,到晚上,叶子花瓣又落了一地。
“我这么大个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乔微笑了下,想了想,还是问起了上林路的事。
席越这才仔细提起来,上林路原本是不在规划范围内的,因为市里临时修改了图纸,这才导致会展中心重新选址。
“马场现在拆不了,这些事可能还有些曲折,不过距离动迁也还有一段时间,你别担心,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乔微听着,沉默了半晌,试着开口道,“如果从古迹保护方面入手,给规划部门施压,这个办法可行吗?”
毕竟是环海的项目是他自己家的生意,乔微心里其实没有把握,席越会真的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
席越沉吟半晌,点头,“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我这些天都在了解这方面的书和资料,上林路的房子大多是百十年的老建筑,如果能重新修缮盘活,它不仅兼具历史和文化底蕴,也是道新的城市景观。这在其他城市也是有先例的可参考的,只要有人肯牵头做这件事情……”
挂掉电话,再回病房,17号床已经清空了。
清洁人员进来换了新的床单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