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男人又一次开口。
“我说让你走了吗?”
“我劝您老省省力气,有什么意思?”
霍崤之回头,站在楼阶上,居高临下,“您哪次能拦得住我?”
“你这个不孝子,你还反了你——”男人怒目圆睁,朝身后的人发号施令,“去,把这混账给我拎下来带回去。”
乔微被骤然拔高的音调吓一跳,霍崤之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把人拉到身后,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你还想干什么?”男人怒道。
“不干什么,”霍崤之摊手,把手机扔给他,“我奶奶叫您接电话。”
手机正落到男人掌心,屏幕上显示电话已经接通了,他犹豫片刻,只能把电话接起来。
“妈——”
“别叫我妈,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妈!”老太太痛心疾首,“阿崤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就知道压制他,强迫他。当年你们把他送到英国念书,我拦不住你们,现在好不容易做出点成就,你又来给他添堵!”
“妈,他玩那些东西能有什么成就,我——”
“我玩的也是那些东西!”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
老太太脾气上来,骂得霍父节节败退,只能暂时答应了才把电话给挂掉。
霍崤之懒洋洋张手要手机。
霍父瞧他得意的样子,差点气得心梗发作,还是助理赶紧拿了递上来,他这才收了手机,握紧乔微的手往外走。
乔微只来得及匆匆行下一礼,便被带出了楼梯间。
演出造型,季圆的头发被辫成了细密的小脏辫,长长地搭在肩膀上,极有异域风情。乔微也喜欢,可惜她的头发本就容易掉,造型师不敢编,不敢吹造型,连染色都不敢,只能高高替她扎了个利落帅气的马尾。
秋波眉太过柔和,化妆师干脆拿了细眉笔,一根根描深沿着眉骨的弧度上挑。
她的眼睛若冬日的湖水般清凌,腮红冷淡,一张脸干净得很,唯有口红是扎眼的哑光复古砖红色。
时间在正午,前台的演出四点钟开始,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在后台汗流浃背,发烫的白炽灯底下哄乱拥挤,人来人往。
季圆一个劲给自己扇风,又见乔微穿长袖长裤,还一副清凉无汗的样子,干脆来抱着她降温。
“微微,”季圆打量了镜子半晌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了,还是这个造型比较适合你。”
“我从前是什么样子?”乔微好笑。
“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能收放自如,太乖了。可一上台我就能感受到,你不是那样循规蹈矩的人。”她叹道,“化妆师手可真巧,把你的内心世界都描出来了。”
冷艳无暇,又孤傲决绝。
乔微真正的模样,本该是这样。
……
候场近两个小时,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轮到了他们上台。
在前往舞台的通道,众人遇到了上一支刚结束演出的金属乐队,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牌乐队,人已经下了台,前台的呼声还是震耳欲聋,这对任何一支即将上场的乐队来说,都是极大的压力。
徐西卜激动地与各位前辈打了声招呼,擦身而过时,为首那蓄胡子戴墨镜的主唱拍拍他的肩。小孩瞬间沉浸在幸福中不可自拔。
直到真正踏上舞台,徐西卜被呼声震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真正明白了,刚才那记意味深长的鼓励从何而来。
几万人的现场,台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脸,高喊着上一支乐队,主唱和各位成员的名字,想要返场演出。
这些狂热的乐迷,可不是网上那些看脸的可爱网友们,谁能拿出叫他们兴奋的音乐,他们才会为谁欢呼疯狂。
他羡慕极了前辈们一呼百应的影响力。
“你踩着我的脚了,快点走。”袁律书在身后面无表情提醒他,见人顿住,又问道,“你不会是紧张了吧?”
徐西卜平日横行,哪里肯在袁律书面前露怯,回头一看他的脸,当即挺起胸膛,“开什么玩笑,尽管喊吧,底下人越多我越开心。”
其实袁律书也紧张,到底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手心都冒汗,不过一瞧徐西卜色厉内茬的模样,他便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音乐节是一道坎儿,很多小乐队迈不过去,更何况,他们所在的舞台,是音乐节的主要部分。
舞台太宽,离观众很远,露天空旷的场地意味着,他们必须要有比室内更为饱满的演出,挥舞的动作更大,极其消耗体力。
有的乐队真实的水平在音乐节舞台上发挥不到两三分之一,再加上台下那些喝倒彩的乐迷,这将暴露出他们是否经历过足够的演出,是否有高超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