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四季是清欢(67)
今早,汤沈元让汤珧跑一趟梁府,让他将上回二人出远门顺道带回来的特产拿一些给梁府,汤珧去了一趟回来,就发现腰间斜挂的琉璃扇不见了,纳闷了半天,方才步储就拿着这面目全非的琉璃扇进来,说是有个孩子捡到送回来的。
原本晶莹剔透的琉璃扇骨已经被人用刀削的坑坑洼洼,而大红色的绢绸扇面上,居然被人用笔墨画上了一个憨猪头!汤珧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汤言页看了当场笑到岔气,步储一看情况好像不对劲,立马就躲到院外去了。
汤珧阴沉着脸看向汤言页,汤言页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也看着他,二人不言而喻,汤珧下一秒是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来,想把梁怀洛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但此刻冷静下来了汤珧又想,不对不对,他一个玉树临风的读书人,哪里打得过梁怀洛,他看着手里的琉璃扇,想着:算了,还是和他同归于尽罢。
汤府外边树下,风和四溢,梁怀洛靠着树,听完那声近在咫尺的嚎啕,笑着的脸都懒的收一收,良久一个男娃便从府门里跑出来,往他面前一伸手:“我还给他了,说好的我的糖葫芦。”
梁怀洛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笑道:“走吧,哥哥这就带你去买。”男娃听了立马喜笑颜开,梁怀洛愣愣的看了两秒,牵着他的手往街市走去。
街市此时人来人往,收割庄稼的,撒网捕鱼的,都差不多这时候回来了,夕阳还没碰上山头,飞燕随着商贩的叫卖声飞的忽高忽低。
一个老头儿垂头坐在路边,兴许是站了一天累了,他双手稳固着身前的粗木棍,木棍最上头缠着几层白布,布缝间插着最后一串色彩鲜红的糖葫芦。他低着头,不知是看蚂蚁搬家还是发呆,习如往常。
“老头,最后这一串给我吧。”
梁怀洛带着男娃来到这老头跟前说道。
老头儿来了生意立马抬起头来,卖完这串他也就能回家歇息了,可这一抬头,又惊呆了许久,也不知是这喜洲为此一家的容貌让他美艳呆了,还是梁二公子居然牵着一个男娃来买糖葫芦让他惊了。
“二……二公子。”
“最后一串我要了。”梁怀洛说着,已自行将那串糖葫芦拿了下来,弯腰递给男娃,男娃笑嘻嘻接过,二话不说开始舔舐着糖葫芦外面裹着的甜浆。梁怀洛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他离开。
老头儿看了眼二人的背影,又看了看他面前光秃秃的木棍,叹了口气,好吧,原来他怕的只是二公子这个人,因为二公子每次来啊,都是拿了就走,从不给钱。
罢了罢了...
他总算卖完糖葫芦能回家歇息看孩子了。
老头儿蹒跚着往南岸走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每当他离开,就会有只老黄狗跑过去,在地上嗅了嗅,叼起地上不知是谁丢的一个碎银,跑远了。
男娃美滋滋的咬下倒数第二颗山楂,说:“好看的哥哥,这最后一个山楂给你吧。”
梁怀洛看了眼那颗山楂,故意拉下脸,摇摇头道:“哥哥讨厌吃糖葫芦,你不全吃进去,敢浪费,小心哥哥把你裤子扒了打一顿。”
“哦。”不吃最好,他还嫌不够呢,男娃很开心的把最后一颗含进口中。
梁怀洛看着他,突然脑子里想到一个问题,若是汤言页将来生出的孩子,是男的还好说,若是女的,是该像他还是像汤言页呢?嗯……还是像他吧。
忽而他又想起儿时,自己经常用“生错了把子”这事嘲讽汤珧。汤珧是男儿身,但是他不说话时,行为举止就是个书香门第的文弱公子,但他脾气却是真真不好,那会儿他气的汤珧是想打也打不过,最后他就把人给气哭了。
梁怀洛当时见了他哭更是嘲讽他“不是男子汉”。可后来他才发现,气哭汤珧,最后遭殃的是汤言页。他有次躲在槐树枝叶间小憩,忽然听见汤珧暴躁的吼汤言页:“我这把子原本该是长你这儿的!”
汤言页童言无忌道:“那你把它砍下来归还给我啊!”
“......”
汤珧不懂事,一掀衣摆,还真有要把自己身上带的把子砍下来的架势,最后还是汤沈元刚好路过拦了下来,揍了汤珧一屁股,汤言页却因汤沈元的“身为女儿家竟不知羞耻”,被汤沈元罚了一个时辰的面壁。
藏于树上的梁怀洛笑得差点掉到树下去,自从听过了这句话,他便再也没有嘲讽过汤珧了。总而言之,这以后生出来的女娃,还是别像汤言页为好,汤言页除了脸,其他地方都与男子无异啊。
不对不对,想到这儿,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注意过汤言页的身材如何,不知会不会也平的像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