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船。”
“……”
完全正确!
从小到大,这家伙总能摸准她的心思。
方棠侧头对向旁边的树木,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笑意,以免他更加得瑟。
她声音依然风轻云淡,却像是带着旁边果木的香甜气息。
“可是你太重了,带着你,我划不动船。”
咦?
噢。
——这倒是个问题。
林澈配合地为难为难,思索一阵,给出解决方案。
“既然我拖了你的后腿,那我也只能用别的方式来弥补一下你的损失……”
“方棠同学,让我来划船,怎么样?”
他睫毛扇了扇,眼底掠起了一片愉快的星河。
方棠莞尔。
好半天,终于首肯,叹了口气,万般“吃亏”地妥协。
“那你努力点。”
“一定努力!”
***
一叶扁舟。
虽说湖水的开阔程度,以及另外几对游客,还让他们到不了一叶扁舟这个地步。
但小船是真的很小。
划到湖中间的时候,两边湖岸都似乎离他们很远。一眼望去,全是轻轻晃动的湖水,方棠不自觉就想到了这个词。
她有很久没有坐过船了。
以前少年宫外的南河是有过河的客船的,三毛钱一趟。
小时候去少年宫学古筝、学画画,时不时便会跟着林澈他们一起去坐坐客船。
不过城市发展越来越快,到了初中,客船和艄公都被淘汰,只有公交车拉着满载的乘客,轰隆隆地从桥上经过。
久而久之,船就成了游玩时才能享用的游乐设施。
“我们往对岸走一点。”她指挥。
船体轻巧,绑着救生衣和防止碰撞的轮胎,驾驶起来异常轻松,但也少了点意境。
对岸大概是摘石榴的地方。
一排排树木林立,秋虫鸣叫的声音格外响亮。
山谷气温比外面低不少,偶尔有风拂过,水汽贴上来,便立刻能感觉到几分凉意。
想到早上林澈分了一件衬衣给江简的事,方棠在看风景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你冷不冷?”
她发誓她只是随口一问,非常随口。
然而,万万没想到,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肯定的回答。
“冷。”
她愣了愣,看过去。
林澈非常严肃:“其实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很冷了。”
“真的?”
“真的。”
“你感冒了?”
“可能是。”他咳了一声,“棠棠,你摸摸我额头,是不是很烫?”
“谁让你早上不去救江简,自作自受。”
方棠说着,探出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
“不烫呀。”
“你是不是没有认真摸?”
林澈也伸手试探一下,仿佛很诚恳:“我怎么觉得特别烫。”
方棠沉下口气。
——林澈同学,你伸手的时候,眼睛里都写着开心两个字。
她懒得和他说话了。
林澈再次咳嗽一声,又虚弱又可怜。
“棠棠,我好难受。”
他看她几眼,见她毫无动静,便小心地低下额头,靠在她肩膀上,像只负伤的大犬。
“我现在觉得乏力头晕、呼吸困难,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心跳不正常,还伴随着严重的心悸……”
越说越可怕,声音也越来越低。
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她身上。
被他靠着的地方暖洋洋的,有股好闻的味道萦绕上来。
方棠动了动肩膀,柔声道:“林澈,你这不是重感冒。”
“那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
“回、光、返、照。”
方棠摇摇头:“基本来说是没救了。所以现在你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什么?”
她笑笑,非常坚定。
“那就是——”
“离我远点,免得传染我。”
“啊?”
林澈骤然抬起头。
愣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地看她一眼:“棠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就这样,”方棠乜他,“你有意见?”
“没有。”
林澈果断回答,尔后,再次甜甜笑起来。
“我觉得特可爱,我特……欣赏。”
方棠不理他的夸奖,只是抿抿嘴角。
“所以,你现在有精神了?”
“有。”
她轻轻一笑。
“那你陪我去个地方。”
刚入园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里有个抽奖点。
方棠递上她和林澈的门票。
工作人员收了票,带着盈盈的笑脸,把他们引导到装饰用的木质小花推车旁。
里面种植着大朵大朵的重瓣花,有点像是牡丹或者月季,正开得绚烂。
外面有两个弯弯的、很有艺术感的手推木扶手,系着无数气球,在空中飘飘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