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青并不关心这个,他垂下纤长的眼睫,继续阖目浅眠。
秦衡默默地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转过了脸。
很快的,他们赶到了罗盘指示的地点。这里几分钟前的确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槍战,地上有血迹,空气中仍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不远处停着几辆车,一群黑衣人正在清理路面,秦衡远远望见一道人影,打开车门就要下去,沉青却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似有感应地透过车窗看见秦衡一路小跑到路边,那里有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扣,他的面容俊美淡漠,锋利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剑寒铁的肃杀。
男人察觉到了沉青的视线,微微侧首,目光深邃如海,从沉青的脸上一扫而过。
没有过多的在意,他移开了视线。
抚桦:“墨蛇大人?您走神了吗?”
“……”
沉青沉默数秒,摇摇头,推开车门,大步向那边走去。
第三章 秦家
路边。
“小叔,小叔?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秦衡惊讶地发现自己一向严谨且不苟言笑的小叔居然莫名地走神了,他弯下腰又喊了声,这才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深黑的眸底划过几不可察的浅光,秦墨下颌稍抬,淡淡道:“那个人是谁?”
“谁?”
秦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啊,那就是季先生。爷爷病得严重,父亲让我请他来老宅看看。这几天季先生都会留在我们这里。”
说话间,沉青已经走到了秦墨身前。
秦衡介绍道:“季先生,这是我小叔。”
“秦先生吗?”
沉青微微倾身,礼貌而疏离地伸出右手,递至秦墨面前。
“你好。”
他的五指修长细致,漂亮如一块精心雕琢后的冰冷玉石,完美得无可挑剔。
秦墨抬眼,看见青年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墨色眼眸中倒映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陌生人初见,礼节性的互相问候。
“……季沉青?”
心底升起一丝微妙的情感,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刻意压低的嗓音磁性幽醇,震得耳膜微微发痒。
温暖干燥的手掌有意无意地将青年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中,略微粗糙的指腹徐徐磨蹭冰冷的手腕,炙热的温度沿着两人相贴的肌肤一阵阵传过来。
纤长的眼睫覆落,沉青面色淡然地想抽出自己的手,男人的力度却陡然增大,不让他离开。
沉青:“放开。”
“……”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直到秦墨意味不明地勾唇,率先松开了他的手。
“秦墨,我的名字。”
沉青:“……哦。”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与一旁愣着没有反应过来的秦衡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一个不知怎么避过了其他人耳目的黑衣人忽然从一辆车后蹿出,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直指秦墨后心!
“去死吧!”
秦衡脸色一变,手腕一抖就是一张明黄的符纸,就在他要厉喝出声时,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一步,挡在秦墨之前。
墨袍翻飞,沉青扣住黑衣人手腕,“咔嚓”一声腕骨尽碎,没来得及惨叫出声的黑衣人下一秒就被他抬脚踹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堪称教科书式的典范。
秦衡:“……”
短暂的沉默后,没有派上任何用场的他干咳一声,道:“这里交给他们善后吧,二叔,您是要和我们一起回老宅,还是?”
秦墨道:“回去。”
他说这句话时仍然注视着沉青,后者却径直绕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秦家老宅依山而建,偌大的宅子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叶间,自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幽静。
抚桦是树妖,对山林有种本能的喜爱,因此一下车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沉青也没去多管。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树木并非自然生长,而是被秦家借着地势构成了一道聚灵纳气的风水局——聚川泽灵气为已用,换取家族绵延,生生不息。
秦衡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先生觉得怎么样?我们家……”
沉青扫了他一眼:“灵气滞涩,生机溃散——荣辱兴衰,你不是正看在眼里吗?”
秦衡脸色微白,过了一会才叹息道:“先生不愧是先生——请往这边走。”
他领着沉青进了宅子,路上沉青并不见秦墨,倒是有一堆秦家人在客厅等着他。
秦衡冲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喊了声“父亲”,然后无声地退到了边上。
“这位就是季先生吧。”
中年男人起身相迎,在他起身后,客厅里原本坐着的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