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蘑菇(20)
伊瑞尔还是美的,也是他所钟爱的,只是不再是他的触手可及。
希尔斯又开始觉得有些落寞。
管家请他进到树屋里,周围到处有葱茏精致的花草。
他回忆起自己冰冷的房间,原本被强行压下的愧疚又冒了出来。他从前当然知道自己做得不是对的,他夺走了伊瑞尔的自由和各种应有的权利,以苛刻的义务作为借口掩饰自己的卑劣,其实不过是雌虫的占有欲作祟。
或许失去伊瑞尔作为对他的惩罚,这才是理所应当的。
身为战斗种雌虫,希尔斯其实很少想这么多的,但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多想一点,他很容易就要失控了。
伊瑞尔正在吃早餐,但这座树屋他的信息素里无处不在,因为愉悦的心情甚至带上了一种惑人的芬芳。
希尔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失礼,可雄虫散发的信息素对他而言如同枯木久逢甘霖,被戒断反应拉扯得疼痛的神经一根根放松,像绷紧的弦终于被放开,有种酒后微醺般的陶醉。
伊瑞尔吃到一半,想起前来赴约的雌虫,于是抬头看他,问:“吃饭吗?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
希尔斯匆忙赶来,没有来得及吃饭,他当然答应。只是吃饭的时候他也魂不守舍,目光总是落在对面的雌虫身上,藏着一种隐秘的贪婪。
伊瑞尔不会解析感受到的复杂情绪,他只感受到希尔斯对他的喜爱,这让他下意识对雌虫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他觉得希尔斯好像有点变了,和以前不太一样,看起来很累,因此在早餐之后他让希尔斯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这个房间,他当然毫无自觉地用了自己的房间。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委婉提醒道:“殿下,雄虫的贞洁也很重要。”
但伊瑞尔说:“可是,希尔斯是我的配偶啊。”
“配偶之一。”管家努力提醒他,何况他的另外两个可能的婚约者都是虫族顶尖血脉,产生冲突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那也是配偶。”伊瑞尔并没有理解管家的意思,对他笑了笑而后关上了门,声音轻快地从门的另一边传过来,“好了,我要和希尔斯休息了。”
管家沉默了一下,从门口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提前立下遗嘱,避免在服务这个雄虫的途中被杀。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毕竟作为雄虫身为最亲近的下级之一,当雄虫和他们的雌虫发生剧烈争执的时候,雌虫只好拿雄虫身边的虫泄愤。
他现在只希望,加西亚家那位继承人最好晚一点回来。
希尔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和伊瑞尔同枕而眠的机会,但此时雄虫就躺在他身边,柔顺的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浅色的红色眼睛还是像宝石一样,美得像个精心制造出来的娃娃。可就算是娃娃,也没有他这样散漫的优雅和怔忪的懵懂,何况伊瑞尔还会主动握住他的手,修长苍白的手指和他相扣,仿佛他们还在弗洛瑞拉的城堡里。
空气里有浅淡的花香,混合着雄虫信息素的味道,结合得恰到好处,简直像一场美梦。
弗洛瑞拉家的主要行业是武器贩卖,身为武器商人,他们名为商人其实是战士,无坚不摧的意志几乎是所有战斗种家族的共性。因此,希尔斯曾经对伊瑞尔的爱是克制的,失去后的痛苦也是克制的,漫长的调查期和反复的身体检查没有让他掉一滴眼泪。
但此时躺在伊瑞尔身边,他几乎热泪盈眶。
失而复得的喜悦锋利得太过,简直像刀刃,把他的脆弱和柔软都从身体里翻搅了出来。
“伊瑞尔。”他轻轻念着雄虫的名字,都不敢太大声。
伊瑞尔应了一声,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认真地说:“我陪你,睡一会吧。”
“好。”希尔斯笑了,忍不住像从前那样,占有性地搂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
雄虫软绵绵的双腿贴着他,能让他想起在床上的时候,这双白而修长的腿会任由他摆布,无法逃离也不会紧贴,可以轻而易举捞在臂弯,也可以任由垂落下去,脚尖点着柔软的地毯。
他想起雄虫湿漉漉的眼睛,湿淋淋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还有起伏的胸膛,像狂乱的风一样的信息素,思绪有些不受控制。
或许雌虫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没有见到伊瑞尔之前,他的心里满是爱意,反复想起他们温情的日常,雄虫散漫迟钝的思维,又纯又欲的亲吻。
可躺在同一张床上时,他的脑子里只有性和欲望。
希尔斯强行掐断了自己奔走的思绪,放空自己。他确实是太累了,终于放松的时候,很快就沉入了梦乡,甚至没有半点防备,身为战斗种的本能完全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