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罪的人太多,那天晚上陈思涵来他家找他,刚走到门口就遇上四五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他们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这是秦森的女人,但是也没心狠到要伤害女人,他们要的是秦森的一条手臂,或者一个小指。
几番吓唬,陈思涵都走不动路,在路边痉挛了好一会才逃命似的跑开。
陈思涵和他大吵了一架,说是这样的生活她接受不了,也根本不适合他们。
女人闹起脾气难哄,秦森抽着烟沉在沙发上,没去哄她,说:“我要离开几个月,这次时间要久一点,要是我回不来那就别等我了。”
他前段时间去一家夜店暗访黄色交易的时候遇上一些人,他也是真正的第一次接触这类人。他们躲在包房溜冰,个个都像是舒服得要升天一样。几经周转,秦森打听到贩卖毒品的人。
然后也亲眼见证了那些人是怎么给别人下药,怎么骗人。
他想去毒窝里做一回。高健也同意了。
陈思涵坐在一边哭。
她说:“你拼命去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森:“我穷,你知道吗,因为穷我弟弟走得那么快,连残喘的时间都没有,因为穷我爸现在瘫痪在床,不敢去治病,思涵,人这一辈子总是为了钱在拼命,每个人都一样。我们的出生就决定了我们的一生,可我不能这样窝囊,我不能去图暂时的安稳,我得让我爸妈过得好一点,哪怕就好一点。”
除了钱,秦森觉得自己还有其他的因素,但他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可能只是简单的一腔热血,一腔热血什么?谁知道。
临走前,他还是那句话,要是我回不来那就别等我了。
如果成功,他拿到的钱远不止老高那份的。
他也没让陈胜跟着去,如果丢了两条命那就不值了。
火车停在站点,秦森抬手抹了把脸,稍微恢复了点清明,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便把干一半的衬衫外套套上。
对面的年轻女人还以为秦森是什么混混,抱着小孩使劲往自己的丈夫旁缩,看也不敢看他。
昨晚没睡好,倦意袭来,秦森合了合眼,口袋里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两下。
是陈胜,他说:确定好了告诉我,要去一起去。
秦森回了个好字。
他回完笑了。这怎么搞得要去出生入死一样。
除了一些玩命的,其实大多还是很安全的,比如卧底那种小餐馆,私人制作食物的地方,或者酒吧足浴。
手机主页还是沈婧的照片。
她和陈思涵不一样,她一点也不娇弱,不会去告诉他他应该怎么过,也充分的相信他,相信他会回来。
25岁是他人生的一个分割线。
那次他确实回来了,但也不是真正的回来。
和那些人打了好几个月的交道才混进他们地方,他做这个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赚钱,那些人看秦森很穷,又一副老实样,打了些时间的交道也就让他跟着干了。和他睡同一间房的是个小男孩,只有十几岁。时间久了,聊聊天就摸清底细了。
那个男孩是个小混混,很早辍学了,然后跟着所谓的大哥去混,玩的时候不小心被下药,染上毒瘾。
毒瘾发作的时候没办法就只能来求人,他没钱,所以只能帮着他们骗人,让别人也染上毒瘾,这样毒品就有了销路。
映着幽暗的光,秦森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从声音里听得出,他很后悔。
男孩说,他快要死了,也见过很多死在他面前的人。
他瘦的得更皮包骨似的,秦森想他确实快死了。
染上毒瘾最后死去的人,他们的面容和身躯都像被恶魔蚕食过后的残躯,瘦骨嶙峋,不辨人样。
没过多久,他真的死了,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这个组织招了个新人,被安排进秦森的房间。
在这个组织里分为几种人,一种人就是染毒瘾让后出去骗人的,一种是像秦森一样跟着进货的,一种是负责下达命令和盯人的,特别是新人,盯得特别紧。
秦森跟着他们出去进货的时候只能在车里等着望风,旁边还有人看着。
新来的人看着和秦森年纪差不多大。
他说他叫倪成,是浙江人。
秦森用的是化名,叫张深。
两个人平常也没什么交流,就是偶尔会问倪成,抽不抽烟。这个人似乎警惕性很高。
他本来想套套他话,问他为什么要来做这行,可是倪成一个字都不吐,神经绷得很紧。
起初几个月,组织里的人都不太给他们新人好眼色,到后面慢慢混熟了也就放得开了。
有时一伙人去吃大排档也会拉上秦森,秦森会拉上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