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都很快的。”
回到上海刚下出机场,缪清薇就接到了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喂......哪位?”
“请问是缪清薇小姐吗?”
“是,请问你是哪位。”
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是林衍的好朋友,唐泽天。”
缪清薇一愣,止了步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现在在哪?”唐泽天问。
“上海,请问有什么事?”
“方便来趟北京吗?”
“什么事,直说。”
那头又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衍走了。”
缪清薇皱了眉,“他走了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他这么大个人去哪是他的自由,又不是八岁小孩子会离家出走,再说了......”
“我说,林衍死了。”
唐泽天只听见电话头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声,她没有任何回答。
“你来趟北京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清薇,你傻站在这干什么?不走吗?我叫好车了。”沈艺灵拍了下她的肩膀,下一秒慌了神,“你怎么哭了,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清薇......”
她双手掩面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像是被剐了肉,像是被挖了心,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眼泪也不能诠释心里的痛,可是除了眼泪,再也无法找到同等的东西去祭奠。
她总是在为林衍哭,他离开她的时候,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他说爱她的时候,他们庄重的分别的时候,来或去,都让她用眼泪来祭奠。
可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为林衍哭得那么伤心了。
缪清薇订了第二天清晨飞去北京的机票。
上次去北京的时候她还特意在他离开后才出发,原以为岔开时间走就不会留下什么回忆,可是她如今才发现她的生活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唐泽天在外接机,涌出的人群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和照片上差得不多。
他摘了墨镜,朝她挥了挥手,“缪小姐。”
“唐先生?”
“是我。你......昨晚没睡?”她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也有些红肿,苍白的面色像是陈旧多年的烤白瓷,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缪清薇垂下眼眸,双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摇摇头。
“我带你去墓园。你没有行李?”
“我只是来看他一眼。”她的嗓音如同磨砂的玻璃珠,轻轻的,沙沙的。
唐泽天带着她进了车,吩咐了司机开去墓园,一路上气氛沉重,他说什么缪清薇都是嗯,是吗,这样应付着。
直到说了关于林衍的事情。
“你就不问问他是怎么去世的?”
缪清薇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淡淡的说道,“我看到新闻了。”
“你以为他真的是去马来西亚谈生意的?”
“什么意思?”
“那笔生意不谈也罢,他只不过借着这个理由想出国罢了,他很痛苦。上飞机前他还打我电话说等他回来后找我喝酒。”
“痛苦?”她唇畔微动,“谁不痛苦呢。”
“他说,爱而不得,很痛苦。”
缪清薇摇下了车窗迎来徐徐的秋风,闭眼靠在车窗那边没有其他话讲,
林衍的尸体是最快被发现的,林家动用了所有关系把他接回了北京,以最快的速度办了葬礼,火化了埋在了墓园里。
缪清薇站在墓碑前被明晃晃的太阳照得有些头晕眼花,墓碑上的那个人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神情淡然。
她忽然想起婚礼上他看向她的时候,也是那样浅浅的笑,像是一种无奈,又像是一种告别。
原来,那是他们最后一面。
“我以为他以后会过得幸福满足,生个一儿半女,然后忘了我,我也忘了他,直到老去死去的时候我们都是幸福的。我以为那天在小酒吧的分别是我们之间此生最后的分别,因为我们再也不会相见。我以为......我会等得到大家都解脱的那一天。”
唐泽天眯了眯酸涩的眼睛,喉结滚动,“他就爱过你一个人。这辈子,就你一个。”
缪清薇放下手中的小雏菊,抚了抚那张照片,仿佛在抚摸他的脸一样。
“我从不相信命运,可是林衍就是我命里注定的劫数,我不想逃避也没有闪躲,可是命运怎么可以这样捉弄人呢,就在我以为我们快要放下的时候。他只爱过我一个人,可我不是,我爱过贺禹爵,将来也会爱别人,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两个,可是,林衍却永远是我最爱的那个人。他从来都是一个残酷的人,从来都只会让我难过到无法自拔,如今残酷得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我想,他是希望你幸福的。”
“我最爱的人已经逝去,怎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