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他那话中意思,不消想必也是为了仙魔旧怨,只是事涉三宗,约摸是要关上门来同另二位宗主私下先行商议。
穆重昼语毕,刚要拔步,忽又顿下身形,望向某处:“你二人到沧云浮海等我,稍后我有要事交代你们。”
冷冷抛下一句,他的身影随之消失众人眼前。
云繁蹙眉,若有所思般望向穆重昼身影消失的位置,正琢磨着什么,忽然间周身一冷,仿佛被什么缠上般,她下意识催动灵气,沉眸向那道寒气来袭的方向望去,却一无所获。
凌佑安等人被甩在原地,均满眼疑色。
道祖穆重昼虽然境界超然,可他从来不是个冷漠的人,相反,他是个极温和宽厚之人,如沐春风这个形容用在他的身上,再确切不过。对待身边这几个如友如亲的同门,他向来和颜悦色,从未摆过任何道祖架子。此次归来,他却像变了个人般,让人不由地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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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重昼归来,浮沧上下不论本门弟子还是外宗仙友,皆被其震慑,无人敢置喙他的决定。按其吩咐,江锋、孟不洗、柳昭等三人带着浮沧众弟子守在五梅峰外以防异变,凌佑安则亲自在临仙殿外驻守,风兰雪与出海月安抚各宗修士,一念则匆匆回了伽兰峰……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暂缓,只剩下风雨欲来的宁静。
云繁倒是很想去和越颂曦聊聊,可道祖已经开了口,师兄也定不会再放她入五梅峰,不必她开口,萧留年已沉着脸朝沧云浮海掠去,她也被手腕上的魂锁扯向浮海。
一路上风声猎猎作响,片刻后二人就落到浮海上。萧留年径直往沧云殿走去,云繁脸上挂着无谓的表情,跟在他身后,问道:“师兄,道祖把我们叫到这里,会有什么事?”
“不知。”萧留年眼珠子不带转的直视前路,冷冰冰地回答她。
“师兄,你没把我的事告诉给师叔们?”她挨到他身边,无视他的冷漠不依不饶地开口。
“事态紧急,来不及而已。”萧留年道。
“几句话的事,怎会来不及?”云繁戳破他的谎言,“师兄心里还是有我的,否则怎会费那般力气把我从五梅峰带出来。”
她声音刚落,手腕的魂锁却越发紧了。
“你想多了。你是我带入浮沧,如今身份成疑,我当然也要亲手将你抓回。”萧留年仍旧一眼也没看她。
云繁也不介意,和他进了沧云殿,边走边道:“那你是要将给我道祖处置?若是道祖看穿我魔修身份,要杀了我,师兄救不救我?”
“师尊不是那样的人。”萧留年断然否定。
“那他是怎样的人?”
“师尊他……很温柔。”提及此事,萧留年便忆起穆重昼来。
记忆里的穆重昼,常对他笑,很少发火,对任何人都十分温和,毫无强修的架子。外头的人都夸他像师尊,可只有萧留年知道,自己只不过学走师尊的皮毛而已。
师尊于他而言,不仅仅有知遇之恩,更有几分父子之情,他初入仙山时病体孱弱,是师尊守在他榻前,尽心心力照顾,不曾假手他人,待他大好之后,又一招一式授他道法,可以说他能有今日成就,皆因师尊。
“可是刚才他的模样,好凶。”云繁挨在他身边坐下,道。
萧留年想起归来的师尊,情不自禁蹙眉,师尊的确和他记忆里的判若两人,不止外表,还有性情,也不知这两百余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一想,他又担心起穆重昼来。
“师兄,我怕。”她又娇声道。
“稍后你见了师尊,不要再有隐瞒,需如实以告。师尊为人宽厚,对仙魔之别看得不那么重,只要你别骗他,他应该不会对你怎样。”到底,萧留年还是叮嘱起云繁来。
“那我相信师兄。”云繁甜甜一笑,依稀仍是这些年在浮沧山的甜美,一点魔的气息都没有。
萧留年闭眼打坐入定,不再理肯云繁。
两厢沉寂,只有峰外天光渐明,转眼已是翌日日暮时分,也不知穆重昼在临仙殿内和两位宗主讨论出结果没有。
云繁等了许久,心生不耐,正要发作,忽然间,一股仙威笼罩沧云殿。萧留年蓦地睁眼起身,快步带她走到殿门前,看着殿外云海间走来的人。
穆重昼来了。
这么近距离地看穆重昼,云繁觉得他又老了几分,眉间露出藏不住疲倦,比之夜里初见时暮气又沉了许多。
萧留年自然也看出来了,行完礼不待他开口免礼,就担忧道:“师尊,发生了何事?”
“没事。”穆重昼已经迈入殿中,语气和昨日一样冷,眼里亦无半点温情,只硬邦邦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