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繁站在他身后,感受到他的怒杀与这股凌厉剑意,眸光亦幽沉起来。
这道剑气青光逼出近半里地方停,地面被炸得面目全非,留下道深邃裂隙,四周鸟兽惊逃。萧留年这才拔/出长剑,回身朝云繁走去,狭长眉目间杀气未褪,戾气隐现,直至听到一声细细的“留年哥哥”,那骇人戾色方在瞬间消散。瞧着眼前脸色煞白的小姑娘,他刚想开口,眼前却忽然一黑,人亦随之栽倒地上。
那只蜘蛛,有毒。
“留年哥哥?留年哥哥?”云繁小步接近他,走到他身畔时确认他已昏厥。
她缓缓蹲在他身边,安静地盯着他片刻,倏尔一笑:“委屈你了,浮沧山的大师兄。”
旁边的砂砾中窜起一条红影,飞快钻入她的衣袖之间,再从她衣领间露出了脑袋。
蛟蛟张着嘴,蛇信往下耷拉着,往外急促地喷气——吓死它了,差点就死在这人手里。
云繁通它心意,点点蛇脑,只低声道:“技不如人,得再修练。”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蛇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为了给他解蛟蛟的毒,她也算冒了一回险。
其实要给萧留年解毒很简单,让蛟蛟再咬他一口便可,但这么简单的办法云繁却不能用,迫不得以才引来这只百年蛛,再将烛蛇毒灌入紫蛛体内,迂回地注入他体内。
没办法,她现在只是个孱弱的凡人小猎物,可不能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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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留年并没昏迷太久,消失的意识很快归来,只觉喉间一阵窒息,随之而起的,还有熟悉的声音。
“留年哥哥,你别死。”
死?萧留年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脖颈被一双小手搂得死紧,云繁的脑袋正埋在他颈间,脖子里冰凉凉的,小丫头的眼泪一滴滴流进去。
她大抵是误会了。
“云繁,我没死。”他艰难开口。
云繁猛地抬头,两颊全是被泪水打湿的糊在脸上的发丝,眼里还蓄着未及落下的泪,眸却睁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这模样看得萧留年想笑,他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你留年哥哥没那么容易死……”话到一半,他的手忽然僵在半空。
这是……他中毒以后无法动弹的右手。
他霍地坐起,转动胳膊甩动右手,虽然肩背的伤口仍传来钻心的疼,但手却挥动自如,再一运气,右半身经脉畅行无阻,先前所中蛇毒已然解除。他先喜后惊,狐疑盯着自己的手,心内忖度,莫非是蛛毒所致?毒经有云,世间万毒亦相生相克,以毒攻毒是常有的事……思及此,他再次望向巨蛛,可惜巨蛛已经被他的赤火咒烧得干净,那只紫色小蛛亦被踩烂,一切都无迹可寻。
“嗝。”
一声脆音打断他的思绪,他转头一看,身边的小姑娘已经停止哭泣,不过大抵是哭得厉害,她开始打嗝。嗝了两声,她觉得不好意思,又紧抿住唇,硬生生憋得小脸通红,一双眸水洗般清澈。
这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疼。
萧留年用袖口擦擦她脸上湿痕后抱起她,一边拍她的背给她定喘镇嗝,一边安慰道:“别哭了,我没事。”
云繁圈紧他的脖颈,哽咽道:“哥哥疼不疼。”
声音软绵绵的,叫人心软。
“不疼。”萧留年抱着她往回走,“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地方太危险,你切不可像早上那般玩耍。有事可以直接同我说,不要害怕。”
他抓紧时机教育她。
“嗯。”云繁小小声应下,犹豫了一下又在他耳边道,“哥哥,我饿……”
装就要装到底,她一介凡人孩童,几天不吃饭还活蹦乱跳,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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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水花飞溅,一尾鱼从溪水里被萧留年的剑气挑到地上,鱼尾乱甩。
一连捉了三条鱼,萧留年才罢手。
说来这事又是他疏忽了,还得小丫头开口,他才意识到,对方只是凡人,既有五谷轮回之扰,自然也需要进食。只可惜他辟谷多年,储物袋内早已不备裹腹所用的仙米,里面能吃的只有丹药灵果,但对方是个孩子,他的丹药灵果仙力太足,她凡人身躯承受不了,无法服用。
想要喂饱她,他只能用凡人的办法。
可是食材易得,但烹饪却难。萧留年从小到大,都没沾过人间烟火。他本出身清贵之家,幼年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从不曾愁过吃食,入了浮沧山门,又是全师门唯一的道祖亲传弟子,更无人敢怠慢,吃食这块亦没愁过,再加他天资聪颖,很早就筑基正式辟谷,更加无需理会这些,是以如今面对一条鱼,他犯了愁,不知从何下手。
云繁坐在溪畔的石头上,手托两腮充满期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