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曲元的王室虽然一打仗就变缩头乌龟,但着实有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的。
不过,尽管很欣赏这茶,朱理将茶杯放在手中把玩,始终没有喝茶。
这里是曲元的王宫,就在一个小时前宫变才成功,宫中谁是敌,谁是友,暂时无暇分辨,他怎么可能随意饮用任何东西。更何况,帝国皇室有不成文的规矩,皇室成员在宴饮时,只会饮用宴会上事先经过专人检查的的饮食,今天夜宴中的每一样饮食乃至花卉,在端上来之前都经过希礼的人的专门检测。
女王看到不管是朱理还是庞倍都只是端着茶杯闻香而不饮茶,既不着恼,也没说什么“忘了帝国的规矩”之类的表示歉意的话,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浅啜,看着朱理微笑,又把目光投向坐在朱理旁边的庞倍看了一会儿,笑吟吟说,“蒙巴顿将军和亲王殿下穿着同一式样的衣服,又都是金发碧眼,恍惚看起来倒像是兄弟。”
她话音未落,朱理和庞倍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茶杯,默不作声。
帝国派的几位官员和瞬凝顿时也大感尴尬。
庞倍的身份,说不上是秘密,帝都中几乎人尽皆知,但却是禁忌。
并且,这个禁忌随着他的能力、权势越来越大,越不能随意谈及,尤其在朱理和皇帝陛下面前。
而曲元的女王,却像是毫不知晓这禁忌,也没感受到其他人的尴尬,童言无忌说出来之后还又歪着头看了看他们两人,语气中颇含赞叹,神情近乎纯真,却隐含一丝放荡地低声说道,“一种颜色,两段风流……”
在曲元,这么盛赞男子的容貌,通常不是什么好意。更何况,这几天来,帝国方面的大小官员都看到了,曲元这位女王,内宠颇多。她用这样的语气和神情赞誉将军和亲王的容貌,实在是令人尴尬。
朱理面带温和笑意看着女王,“帝都金发碧眼的青年才俊多不胜数,神子日后到帝都拜谒皇帝陛下时自然知道。”
他一句话就把女王弄得蔫搭搭的了。
女王无声叹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意兴阑珊,她一会儿看看桌上铺着的羊皮卷,一会儿再侧首看看瞬凝,似乎百无聊赖。
这边,图鲁斯和曲元方的官员已经确认协约内容无误,双方都明白重点是框架大体,至于细则,可以今后再一点点确定,其中恐怕有不少还要一边试着执行,一边摸索,再进行修改,不可能在仓促间全部敲定。
图鲁斯跟着朱理的时日并不久,但却深知这一位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比起当执政官没准更喜欢打仗,哪敢耽误他太久,几条大条款一经确认之后立即向朱理表示可以签字了。
朱理也知道细枝末节不可能在几天内做好,更何况,他扶助瞬凝脱困,发动政变,以雷霆之势在一夜间不声不响将女王手下的势力该收回的收回,该翦除的翦除,只要暂时瞬凝听他的话,顺利推行督政之后从上到下的行政机构都安插了帝国派的人员,就再不怕曲元以后还会翻起什么大浪。
所以,朱理毫不犹豫,拿起笔在羊皮卷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从怀中取出一枚印鉴,印上图章。
他签名之后,庞倍作为对王都世嘉完成了军事占领的军方代表,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加盖了自己的图章,此后,图鲁斯等人也一一签名,帝国这一方全部签名完毕,双方将一式两份的协约互换,再一一签上自己的名字。
双方签订协议之后,朱理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既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也没有如是负重,在他看来,这件事迟早会做,他不过只是前来完成。
反倒是女王显得有些激动,她拿起了签好的协约,仔细看了又看,呼吸稍微沉重,珍而重之将属于曲元的那份协约收进一个金属盒中,再交给大臣收好。
这件大事一完成,曲元和帝国方的几位大臣都适时地歌功颂德,尤其图鲁斯,虽然在众人高唱颂歌的时候颇为感到与有荣焉,但更加用力地拍朱理和庞倍的马屁,连不在场的希礼也被他拍了一番,曲元的那几位大臣更是先大拍朱理庞倍等人的马屁,再拍女王和瞬凝的马屁,最后还不忘将远在帝都的皇帝陛下拍成了帝国开国以来罕见的英主。
属下在不遗余力地歌功颂德,简直变成了怕马屁大赛,可女王、瞬凝、朱理这几人倒一直默默无语。
瞬凝和女王自不必说了,签了协约,重新回归苏兰托执政官手下,虽然比在叛军手下讨生活要好过得多,可归根结底,照样是属国,比原先的自主权还少,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朱理和庞倍则是听惯了马屁,比这还夸张还花样百出的马屁都听得耳朵生茧子,自是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