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领了三条御寒的军用毛毯,回到破屋,收集屋子里的破家具碎片做了个火堆。
傍晚,幸存者们还领到了食物。
自由市那几位硕果仅存的富人坐在篝火边吃着食物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时候幸存者们无一例外,都感到了幸福。
可要是以为他们的噩运到此就终结了,那可大错特错了。
深夜三点左右,在废村外扎营的联邦军受到了奇袭。
偷袭他们的是一支帝国军,那支原本要从苏芳赶来海拉接应运输舰的苏芳陆战部队终于来了。
这场偷袭以火炮攻击开始,以火炮攻击结束,短暂的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但火力密集,炮弹威力强大。
联邦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从废村中向外撤退,撤退的过程中放弃了许多辎重。
艾丽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突然惊醒后才发现噩梦成真,她来不及想和联邦军再次交火的另一方是谁,一把抓起睡在一边的小米缩到屋子一角,刚靠在墙壁上就被从天而降的灰土砂石砸了一头一脸,这时她才发觉萝伦没跟来。
她一下子就慌了,大声喊着萝伦的名字,在一片黑暗中胡乱摸索,可地上并没有摸到什么。
小米哇哇哭着,她只好又缩回小米身边,让她取出钙质探测器,打开能源当光源使用,破屋的房梁掉了下来,和仅剩的那点房顶一起塌在墙角,把她们两个围在一个角落,可是萝伦并不在屋子里。
艾丽猜测萝伦没准刚好跑去取水了?
她在凌乱一地的碎石块里看不到水壶,无从确认。
突然又有几发炮弹从天而降,联邦军似乎想从村中撤退,于是帝国军的炮火紧随而至,在接连不断的火光和爆炸中,士兵的吆喝声,武器发射声,炮弹的呼啸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钙质探测器上数百个小点不停乱窜,也有许多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几次,飞射的弹片擦着她们身边飞过,有一块深深扎进歪倒的房梁上,余力震得房梁嗡嗡震颤,梁上剩余的灰土簌簌落在艾丽和小米头上,她们俩紧紧抱在一起,蜷缩着。
艾丽从灰尘中抬起头,刚想再叫一声萝伦,一连串的流弹突突突打在她背后的土墙上,墙体瞬间崩溃,大块的土砖和石块劈头盖脸落下来,她赶紧扑在小米身上,右肩被一块砖块击中,疼的她浑身抽搐,扬起的灰尘立刻钻了她一鼻子一嘴,呛得她连连咳嗽。
终于,射击声越来越远,艾丽抖抖身上的土,看到探测器上的时间时几乎不敢相信这场噩梦似的战斗只持续了十几分钟。
她哆哆嗦嗦站起来,挽着小米的手,拍掉她头上的灰,咳嗽着走出即将崩塌的破屋,喊着萝伦的名字。
艾丽大喊了几声“萝伦”,想要辨认哪里有她的回答声。她等了十几秒钟,完全没听到萝伦的呼应。
她叫小米,“小米和我一起喊。”
她和小米一起喊着萝伦的名字,在废墟中乱转了一会儿才认出去水源的路,她们一面喊着一面四处张望,可断壁之下全是碎石,烟尘弥漫,被击中的破村屋还有几间着火,爆炸后因高热产生的气流让这些火光跳动得就像哭泣的鬼火。
艾丽借着火光想要找到萝伦的身影,可是却看不到周围有任何人,她举起探测器,想把它当作手电筒使用,可是它所发出的光只能照到非常有限的距离。
艾丽被一根树枝绊倒后终于失控嚎哭,小米把自己的围巾缠在那根树枝上递给她,“萝伦姐姐这样做过一个火把。”
艾丽这才冷静了点,她把围巾点燃,举着这个火把继续喊“萝伦——”
废村里渐渐出现点点火光,有人奋力挖着埋在短墙下的人,许多人和艾丽小米一样呼喊着亲人的名字,还有人受了伤,扶着惨不忍睹的断臂哭喊着踉踉跄跄,也有些幸存者像游魂似的茫然在原地打转。
废村原来的道路完全被炮火击碎的木石砖块掩埋,原本还勉强能用来藏身的破屋现在全碎的像饼干渣一样,艾丽高举火把,四下转着身,实在无法分辨村中水源的位置在哪里。
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一开口仍然是带着哭腔的声音。
这时她突然听到上空有种极低音的嗡嗡声,声音的频率悠长缓慢,但规律却十分精确,她迟疑着抬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一道光柱从天空中投射下来,她的眼睛被白炽光烧得即使闭上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雪白。
那低沉而缓慢的声音是一架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的。
这架直升机的探照灯把光圈投在艾丽头顶扫了一下,又投向废村各个角落,一个男声从高音喇叭里传出来:“幸存者不论军民,在十分钟内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