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99)
中秋余韵仍在,石金娥盛装打扮了与李宛桂丁姐她们结伴去庙中烧香,逗留多时,又去园林中找了一处凉亭,坐着闲聊了半日,待街上人烟逐渐散去,方才嬉笑着回去。李宛桂她们忽而念起有夏阿婆家要去,就先让石金娥单独先回家去。
这石金娥一路走着,觉察到有人跟踪,但一想到暗处有人保护,胆子壮了起来。她小步快走,快到家门口时,停住,借着月光转身一看,果真是那胡来。胡来袒露肚皮上前,管要钱财。
石金娥强作镇静,斥道:“你这厮什么道理,我又不是你娘,还给你银子。”
“谁叫你领了人来打我一顿,这回又一人走夜路,什么道理,我教教你什么道理,你得拿出孝心谢谢我这先生。”说罢,胡来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向石金娥逼近。
石金娥连连后退,飞石弹冲,打的胡来的手指生疼,不由地松开了手,小刀坠地,又一阵飞石侧面横发,致使胡来,头生出数个肿包,双眼难睁,膝盖生疼跪地,一时不起。石金娥趁机狠狠打了几拳,踩了几脚,一面大声喊着:“贼没根的烂肉!还敢拿刀威胁你老娘!”
她咬着牙又踹他一脚,一边李大娘子、丁姐、薛姐等妇人,纷纷拿着捣衣棍冲出,齐殴胡来。“就是你这厮作乱,还拿刀要杀人了,咱们几个妇道家,替你爹娘好好收拾收拾你!”
乱棍打出一道道红,一道道紫,打出一声声姐姐,一声声奶奶。周围邻居此时提着灯,出来打探情况,有拿锅铲的,有拿木棍的。听着那群妇人边打边喊,那人要杀人,地下确有一把刀,于是都上前帮忙教训无赖。而后,众人把他绑在柱子上,浇他一痰盂屎尿,晾了一日,瞧他快脱水了,才放了他。
胡来被这么弄了一遭,心有余悸,久久不散,躲回家里,多日不敢出门,还生了场大病。后来听说,他病愈后,老实安分了许多,不再惹事,帮着老母亲辛苦卖菜。
自有这事,大伙所听传的,则是石金娥不惧威胁,乱拳揍了那厮一对乌眼,跪地不起,才有的其余妇人听闻动静,出来帮忙。却不知,这是李大娘子安排的计,她们打扮的惹眼聚一块,再晚些回家去,又假装让石金娥先回,自己拿上棍子跑到家附近埋伏着。而石金娥,则有班瑶暗中跟随保护,以免节外生枝,甚至发生不测。只是预先无法料定,胡来一定会跟来,但倘或是其他泼皮,一样的教训。此役主为扬名,扬播这些妇人不好惹、不要惹的名声。
押货的日子到了,临走前,班瑶劝石金娥道:“你多注意些,每日别只顾着织机,匀出一刻的工夫,练一练我教你的几招,坚持不断,虽未必就能御敌了,防身也是好的。”
身着男装,背上包袱,拿着朴刀与三眼铳,班瑶赶到陈老板出,准备启程。这回去漳州,陈老板只带了她与唐云、江深、史豪等伙计,还有一个账房,其余人留守店中。
他们到达漳州后,陈老板先让两个伙计,留在当地选买漳绒,其后联系了当地郑老板,二人商议,一同登船出海,他们寻了一个名为韩金福的老叟,懂几地话,同他们作译。班瑶也不得不登船,只是她不明白,说好的是买漳绒,怎么还要出海去。
“听说丹阳的漳绒上好,你们松江来的,要采买漳绒,去丹阳更近,何必辛苦来漳州呢?当是有其他缘由。”韩叟提醒她道。
班瑶问道:“老人家,想来你是清楚,他们此行目的为何?”
“这里沿海一带,常有人冒险去往他国囤运香料来赚钱。”
班瑶听了,有些吃惊,原是要私贩香料。她找到陈老板,请求留守漳州,陈老板不放,定要她随同,还将这一趟的工钱提到了十两。
“陈老板,实不相瞒,我未曾出过海。”
“十五两。”
“漳绒总得有人帮忙看运吧。”
“二十两。”
“为何选定我了?”
陈老板悄声说道:“我招的人,属你身手最好,人最警觉。此次让你登船,除了保货,也是保我,也要防着郑老板一点。”
班瑶皱着眉头在犹豫,却听陈老板提到了三十两,附赠半袋子胡椒。“怎样?给你这么多,回去后,躺上半年不用累的。”
“那……”班瑶眼珠一转,“请陈老板,把工钱三十两加上半袋胡椒,立下字据。”
陈老板有些不情愿,见班瑶依然有要走的架势,遂写了一张,按上手印。班瑶将其收好,随后等待出海。
那郑老板,手下有名伙计叫余飞,登船那日,强拉两个疍家女上船,被班瑶拦下,让他放人。
“坏头壳的八婆!不识好歹,多管闲事,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