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一阵饭香飘来，原是茶馆旁的食馆开了张，钱修建议道：“移座去旁边用饭吧。”

“不必了，上路吧，得快些把这个‘小祖宗’送回庐陵去。”

“可是腹中空空多时，几块米糕并不果腹，何不就依了哥哥，就地吃顿饭。”“小祖宗”钱攸发了话，“况而我与哥哥多日不见，总要叙说些话，叔叔，你说是吗？”

“唉，就依你吧。”三人随后去了食馆，点了一盆鱼汤与一盘荠菜炒春笋，吃过后，趁着孙藏锋在剔牙的功夫，钱修去问店家买了些干粮。钱攸跟上来，刚想吐言，叫钱修先开了口：“松江好玩吗？”

“哥哥，怎知我去了松江？叔叔也没提起过啊。”

“没什么事是能作十成保密的。回去用心读书，走功名这条路，不要同我们这些人一样，再陷于江湖纷争。”

“有了功名，登上庙堂，是远离了江湖，可难道不会有官场纷争吗？”

“至少叫你不用风餐露宿。”

干粮打包好送了上来，趁店家回厨房之际，钱攸说道：“哥哥，你可知上元之夜，秦淮河美极了。”

钱修回道：“攸儿可知，上元那几夜，这附近的鱼龙灯舞也是妙极了。”说罢，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上了路，孙藏锋把钱修拉近，扼住他的手腕，询问复仇一事。钱修顾左右，言其他，最后只能说道他未寻得班瑶其人。孙藏锋半信半疑，质问他多次是否心慈手软，钱修再三“自证”有多恨她，孙藏锋这才不再追问，自顾自向前方走去，步履蹒跚。

这时，钱攸跟到钱修身边，小声问道：“哥哥见过她了？怎么不动手？”

“谁说我见过了，乱猜测。我倒是回了趟家，见过了娘亲，依娘亲的意思，我们不该报仇。攸儿，你听娘亲的话，别关心报仇一事了。剩下的，我来做，我会做。”

听完此言，钱攸笑道：“我听不听的，你先听上了。且看你如何收场。”黄鹂高飞，松柏泠泠，春雨浸润过的土路有些泥泞。

☆、第七十九章 湛剑庄

叠翠藏红抱斜阳，半边天为灰紫的云海遮住，橙红的余晖与袅袅炊烟为伍，清风赶着扑鼻的青草香气送鹊鸟还巢，山脚下的村民敞开竹门，同意来者借宿几日。

此山间有一武人聚居的山庄，名为湛剑庄，而山下村中来者有二人，正是班瑶与卫惺。所借宿家中为陈大嫂操持，陈大嫂送两碗饭菜到西房中去，房中班瑶接过饭菜放下，并从茄袋中掏出一串铜板作为几日的借住费用，付与陈大嫂。陈大嫂笑呵呵收下，并说道：“多年不见，还是厚道呀，昔年你来我这，也是住了几日，出了些钱，不枉我腾屋铺床。”

班瑶浅笑，她记得路，但难记得人，起初她没认出启门者为陈大嫂，相问后也难忆起，只好当作是岁月的原故，催变了其容颜。

“你要上山去吗？当年你就上山去的，听说庄主待你不错，怎么没多久就走了？”陈大嫂问道。

“四处游玩，终难久留。山上也没变化吧？”班瑶道。

陈大嫂道：“有句老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上能怎么变，无非是人有变。前几年来了个有点黝黑的女侠，好像姓叶，带着两个小弟投入了庄里，而后取代了几位老木头，做了上宾。”

“那位叶女侠，她带的两个小弟姓甚名谁？”卫惺急忙问道。当年青琼生乱，群龙无首，几个门派前来打劫时，她好像见到过叶白露回来，还有孟文耀与裴子远，皆跟在湛剑庄队中。只是那时她早已想回家去避祸，便没多管。

“这我便没多打听，你们要上山，到那里问问便是。”

夜深，人们都已早早睡下。班瑶倒在床上思虑卫惺饭后与她所讲的叶白露之事，实在睡不着，忽闻晦暗无灯的房中有悉悉索索的动静，本以为是老鼠或家猫，但转头看去，那轮廓为人形。

“小惺？起夜吗？”

话落，顷刻间闻有纸片与针掉落的细微声响，紧接着，那人突袭过来，幸而班瑶反应及时，捉过枕边小刀，挡住了那人的攻击，随后她立即打开身后窗户，月光照进，看清了来人，竟是陈大嫂。

“陈大嫂！不对，你是谁？谁指使你来的？”班瑶质问道。

“忘性大的贵人终于记得来了？算你走运，去救救那边的卫小妹吧。”说罢，她横掌劈开班瑶臂膀，翻窗而逃。班瑶选择去查看一动不动的卫惺，没有穷追。只见卫惺鼻中口中满是绛红色粉末，脖子上好似还有个针孔，她急忙探查心跳，还好，卫惺还活着，而后，班瑶立马清理卫惺口鼻，并给她灌水，将她移动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