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荀点头，不知在思索什么，默了会儿，又问：“淳贵仪呢？”

李德玉：“淳主子如往常般，不出门，亦没人上门。”

许久。

“出去吧。”赵荀说。

李德玉踌躇了会儿，轻声说：“皇上，敬事房的……”话还说出完，就被赵荀猛地打断，接过去：“朕今日就歇在这儿。”带着不容反驳的态度。

李德玉想到皇后的嘱咐，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赵荀抬眸，视线灼灼，盯着他，加重了语气，“还不走？”

李德玉掐了一下自己，嘴唇颤了颤，硬着头皮说：“皇上，您半月没去后宫了，前半月都宿在媚妃那。皇后娘娘说其它主子都有意见了，皇后娘娘还说，淳主子孩子没了，是最难受的时候，皇上应该多去看望看望。”

赵荀不知想到什么，弯了弯唇角，一丝浅淡的弧度若隐若现，声音不由软了许多，反问：“收了淳贵仪什么好处？”他自动忽略了是皇后传话。

“老奴惶恐，老奴不敢。”

“如实说。”

李德玉抹了抹额间的细汗，道：“老奴的话句句属实，确实是皇后娘娘递话给老奴，让老奴劝劝，皇上一定要雨露均沾，特别是昭阳宫的淳主子，多照顾一二，女人没了孩子，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片刻，赵荀站起来，似笑非笑道：“那走吧。”

第69章

沈明珺蓦地在想,她没了孩子其中会不会有赵荀的推波助澜,……想到这个,她忍不住攥紧了双手，倒吸了一口气，眸子低垂,贝齿咬着唇肉,隐隐用力。

赵荀双手将她抱得更紧,埋在她的颈窝,轻声呢喃了一句,“在想什么？”

他的亲昵来得猝不及防，沈明珺身子禁不住颤了下，思绪被拉回来,脸颊爬上红晕,轻摇了摇头，道：“回皇上，嫔妾没想什么。”

“走神了？”闻言,赵荀收了收嘴角的笑意，沉声问。

沈明珺是个敏感的人，对于赵荀细微的变化,她能感受得到，更况且两人是肌肤相贴，她坐在他的怀里呢。

她抿了抿嘴，随即听到他说：“跟朕在一起也走神？”

质问的语气，让沈明珺一怔。而后眼睛微微闪烁,双手主动攀上他的颈脖，带着小巧的示好之意。

赵荀却面不改色，唇角一勾，话语里听不出喜怒，“初入宫时，你说你爱慕朕，自请入宫。告诉朕，你是爱慕朕吗？”

爱他的地位，爱他的权势，爱他能够保全，沈家人的命。爱，怎么会不爱？

沈明珺放在他颈脖后的双手不知何时攥紧了，点点头，带着一丝羞涩，细弱蚊声地回应，“爱。”

“抬头看朕。”赵荀勾了勾她的下巴。

沈明珺不得不抬头，承受着他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安的蠕了蠕唇。

“朕看不到。”赵荀摇了摇头，紧接着说，“从你的眼睛里。”

话落，两人对峙着。

沈明珺冥思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眉间微微蹙着，反问：“皇上为什么不相信嫔妾？”自认为，她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宫妃。‘爱’这个字太广泛，赵荀指的是什么？

纯粹的，为他生，为他死。还是与利益挂钩，相辅相成。

在这后宫里头，不都是后一种吗？包括她曾真心爱实意过的孩子，如今已经没了的孩子。依旧不知道在赵荀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

他为什么要这样子问，他凭什么要这样子问？他有什么样的资格要这样子问？就因为他是皇帝？对，是的，他是皇帝。

半响，赵荀笃定地回：“朕相信，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话落，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让沈明珺无可适从。

这一刻，她有一股强烈的心思，想要逾越，忘记自己是淳贵仪，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忘记赵荀是皇帝。与他好好探讨一番，他凭什么要这样问？

“皇上，嫔妾斗胆求问，静嫔一尸两命，皇上是何感受？”沈明珺偏头呼了两口气，问道。

话落，她久久闭不上嘴巴，话一出便收不回来了。

“你想说什么？”赵荀拧眉。

“嫔妾想问你伤不伤心？”沈明珺咬牙说到底。

赵荀眼睛一眯，放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语气重了重，“继续说。”

沈明珺身子往前一倾，胸口撞在他下巴上，她脸颊发热，随后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可赵荀的态度不允许她停下。

“说啊？怎么不说了？”赵荀低吼了一声。

“嫔妾的孩子没了，皇上也伤心吗？”沈明珺逼着自己镇定，尽量让声音平静些。既然说了，那就说完吧。

赵荀没多想，目光坦然，丝毫不犹豫地回：“自然。”

沈明珺收回一只手，放在胸口处，抚慰着，抿了抿唇，双手再从赵荀的颈脖绕过去，脑袋也跟着，躲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了句，“嫔妾也没在皇上的眼里看到。”说完，心口还扑通扑通的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