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礼不置可否。

他低下头，唇瓣轻轻掠过她的耳尖，沉声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突然呀。”姜窈仰起头，吻上他的唇。

湿润而炽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姜窈紧紧搂住沈明礼的脖颈，她的语气湿漉漉的，很轻，但沈明礼听到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的自责：“是我应该早点认出你的。”

她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

但沈明礼清楚其中意味。

她终于记起自己了。

不知为何，沈明礼心里却突然沉了沉。

怪不得她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主动。

原来是因为认出了他，想起了两人曾经的约定。

沈明礼不知为何心里五味杂陈。

他明明应该因为她记起自己而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澜，反而夹杂着一抹失落。

姜窈抱着他，大抵是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折腾了许久，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沈明礼小心翼翼地松开她，帮她盖好被褥。

胸口莫名郁积着一股闷气。

他点了支烟，走到窗边，神色淡然地望着窗外一片祥和的景色。

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明礼放下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他神色清冷地睨了江卓一眼，没有理会他猖狂的笑声。

“怎么说的？”

“……”顿了顿，沈明礼道，“开会。”

江卓唇边隽着嘲讽的笑，吐了口烟圈，骂道：“你他妈搞得像是在跟我偷情一样。”

不过六七点钟左右，明珠酒店下设的酒吧里往来的客人稀少。

沈明礼点了两杯威士忌，推给江卓一杯。

姜窈特意打来电话，问他什么下班回家吃饭。

姜窈先前从没这么主动关心过他的行程安排。

不知怎的，沈明礼下意识将开会当做借口，而后跑来酒店找江卓喝酒。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姜窈说谎。

他能听出电话那端姜窈的失落，却温柔地表示理解。

可她越是这样，沈明礼心里越是难受。

得知前因后果后，江卓好笑地揶揄道：“我是真没见过，竟然有人吃自己的醋。”

沈明礼噎了噎，冷漠地剜他一眼。

确实，他居然在吃自己的醋。

他自己都觉得无语。

就连当初知道姜窈认错人，他都没这么难受过。

现在她终于记起自己，明明该开心的，他却反而情绪低落起来。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江卓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侃侃道：“你啊，就是太纯情，感情的事经历太少。”

沈明礼斜睨他一眼：“滚。”

江卓耸耸肩，抿了口酒。

“搞不懂你。管她因为什么，反正喜欢的都是你，有什么不一样？”

沈明礼：“……”

好像确实没什么不一样。

沈明礼灌了口酒，不悦地蹙了下眉。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矫情了？

他很少意气用事，也不会在感情中优柔寡断。

即使当初清楚姜窈不是因为喜欢才选择自己的，他也并不介意。

大抵是习惯了姜窈往日里的冷淡与不关心，她突然变得黏人又温柔善解人意，沈明礼反而不习惯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莫名其妙觉得这些都不属于自己。

他们结婚也有半年了，他虽称不上完美的丈夫，却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系这段关系。

他努力付出，在婚姻里最大程度上对她表现得尊重，爱护。可这些却没有换回她对自己的喜欢，反而是十几年前那个虚无缥缈的自己让她一直惦念至今。

那时的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沈明礼甚至不记得那会儿的自己做了什么。

仔细想来，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让人感动的事。

好像最开始对她的态度也并不友好。

可她却记到了现在。甚至在发现他就是当初的少年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变化。

现在的他难道不比曾经的那个小屁孩更值得她喜欢么？

沈明礼不希望他们陷在回忆的泥淖中，也不希望她喜欢的只是年少时的约定。

江卓看他那副纠结的表情，幽幽叹了口气。

他感慨道：“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沈明礼抿了下唇，不置可否。

江卓这句话无疑点醒了他。他会如此介意，是因为他喜欢姜窈。

喜欢她明丽的笑容，喜欢她的天真烂漫，喜欢她的全部。

他希望她也喜欢自己。不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回忆，而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自己。

喜欢他的全部。

沈明礼豁然开朗。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拍拍江卓的肩：“谢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