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诉(5)
又聊了她炒了画廊的事,纪念款球衣是怎么拿到的,还有来老师……
天南地北的,最后不知怎么落到了感情上面。
老爷子问她有没有遇见心动的人。
她说没有。
又说,男的女的都行,主要是品质好。
她哈哈大笑,老爷子果然还是在意。
第3章
在“暗涌”看到她的时候,甘叹怀疑是暑假睡太多而产生的幻觉。
直到阿涌姐出现,“你说你是不是不孝,这才回来几天,就把外公丢在医院不管了。”
原来是刚回来的,只是医院是怎么回事?
“你少诬陷我,我是被赶出来的好吧。”
“老爷子真遇上桃花了?”
“不知道,你别一惊一乍的,有客人。”
然后才发现客人是他。
“阿叹啊,”阿涌姐“自己人,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是自己人了,他也默默竖起耳朵。
“不是跟你说么,那天推他下楼,在公园里遇见了一老奶奶,就攀谈上了,现在天天往人家病房跑。”
“你就没听听他们聊的什么?”
“我不八卦。”
阿涌姐“切”了一声,又从收银台后边的帘子消失了。
她从收银台里走出来,听声音是往他站的书架走来,心开始打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嗨。”
“嗨。”
然后就掠过他了。
他抿了抿嘴,把书塞回去,向她走去。
“你说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你,现在方便吗?”
“Sure.”她说。
两个人又回到收银台,挨着坐,她在他的右边。
其实他没什么真正想问的,就是想听她说话,于是问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比如那边的环境和饮食这些。
然后就知道了她的喜好,比如经常去哪里逛,平常都做些什么,看重什么,以及喜欢吃什么。
火锅,火锅,火锅。
她提了三次火锅,然后是第四次——
“真的,建议你多带一些火锅底料。”
他笑,“其实最近在家学做饭。”
“但火锅还是有必要带的,相信我。”
“好。”
然后就进入了谁也不说话的安静。
但是很奇怪,他莫名觉得这个时候不要绞尽脑汁去找话题,这样会显得更尴尬。
结果证明他想的是对的,一开始的尴尬虽然难以避免,但也只是一时的,忍过之后就渐渐变得和谐了。
其实这是不是就是人与人相处的小奥秘呢?
那些相爱的人——朋友、恋人、夫妻和亲人,难道都会有说不完的话吗?
他想到来梦梦女士和甘代观先生,他自己跟来梦梦,甘代观与他,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片段和情景,他发现这些都是默片,好像最令他记得的是他们之间彼此不说话。
不知道是因为当下的情境使得他第一时间翻出那些相同的记忆,还是因为他是真的享受那些他们不靠说话却有气流而且温馨的场景。
但有一点是不可否定的,那就是再相爱的人也不是一直都有话说的。
爱?
他为什么联想到了爱?
是因为太在意太纠结太执着于给他与她之间下一个定义吗?
人与人之间,一定要存在一个定义吗?
定义本身是什么呢?
“喂,阿叹!”阿涌姐又神出鬼没地出现,然后对着她说,“这小孩常常不知道想什么想得魂都丢了。”
哪有,他默默反驳,他不是小孩,成人礼已经过了。
“这倒是跟你挺像,”阿涌姐说道,“憨样,你们都是。”
“我谢谢你哦。”她说着抱着大福走开了。
他不好再久留,去拿了几本书过来结账。
阿涌姐口口声声说他是自己人,在这买了三年书,却一次没给过折扣,甚至刚开始用现金支付的时候有一次没零钱找于是多收了他两块七毛钱,第二天再来买书也没实现给补差价的诺言,只认钱不认人,奸商来的。此外,有的时候还给她做小工,搬书、处理猫砂、收银都干过。
现在更过分,叫他自助,自己收自己的钱,然后拿着拍立得悄咪咪地尾随,拍下一人一猫。
原来墙上的照片都是怎么来的,偷拍。
原来自己人的概念是:可剥削。
给自己结完账,过去打招呼,“走了。”
阿涌姐挥挥手,连句再见也懒得说,她却开口叫他等一下。
“你手里那本白色的书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他递了过去。
“我爷爷有这本书的原版,你要不要读读看?”她说。
“好。”太好了。
“那我改天给来老师。”
“谢谢。”
是了,虽然他从来没遇到过,但她好像每次放假都会去看来女士,然后家里就会换上一幅她送的画,据说都是她自己画的。或许在别人看来送自己画的画是自大的表现,可来女士说这是不善于表达的人笨拙又赤真的心意,时常跟来家里的人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