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诉(46)
她已经把接好水的鸳鸯锅放到他已经接好的电磁炉上,又哼着歌给自己调酱料去了。
他把洗好的菜和肉一盘盘端上来,又去拿刚榨好的果汁,在桌上放了两个杯子。
她调好自己的蘸料,问需不需要她这个调料高手帮他调。
他说好,然后去拿碗筷。
等水煮开,放锅底,味道一下子散开。
香得她哇哇叫。
猫也被吸引过来,他刚洗了手,不想再抱它,任由它跳到自己的腿上。没一会儿又自己下去了,继续去挠猫抓板。
她把调好的蘸料放到他面前,终于可以吃了。
吃火锅的时候,她比平时能吃,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滚,到沙发上坐下,叫他收拾残局,还说先欠他这一次,明天还回来。
他休息了一会儿,去收拾,她负责陪聊。
一切清理妥当后,他提议她回房间,把客厅的窗都打开散散味。
她抱着猫进去了,他开完窗,去拿酒和杯子,也跟着进去。
他把酒和杯子放到桌子上,给他们各倒了一杯。
她拿起来喝了一口,对他说,“你去放点音乐。”
他问,“想听什么?”
都可以,她说。
他放完音乐,她又说,“你把窗帘拉上。”
他拉完窗帘,坐下来喝今晚第一口酒。
口感很好,下次可以继续买。
她也很赞同。
一首曲子放完,她说:“我们好像还蛮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
嗯。
他觉得时机很好,问出想问的,“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好,都没有常常陪在你身边。”
“你有啊,”她说,“恋爱本身不就是陪伴吗,在不在第一现场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再说现在每天你都躺在我身边。”
“那,”他喝了一口酒,“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样不符合对恋爱的期待?”
“我对恋爱没有期待。”她看过来,“而且你对我是不是有误解,如果我不喜欢现在的状态,难道我会委屈自己、浪费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之间提到过说什么做朋友比较好,虽然……但我还是有点往心里去了吧。”
她笑了出来,“这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到底是憋了多久啊?”
他默默喝酒。
“哎,”她又说,“是不是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问题,跟你的期待不符,才特意安排了今晚?”
不是,“我跟你一样,觉得恋爱不是去完成期待。”
怕她不能完全明白他的心意,又继续解释道:“我以前当然很期待跟你恋爱,有的时候做一件事的时候会想到你,会想以后要和你一起做,期待跟你一起生活会怎么样,但没有具体期待过你要给我带来什么,或者说你要满足我什么。”
“那你觉得现在这样好吗?”她问。
“很好,很舒服。”他答。
她又笑,说,“像个小老头。”
他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吗?”
“很好,”她笑盈盈的,“很对我胃口。”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走过去,试图跟她挤一张椅子。
“你干嘛!”她又笑又叫。
“黏着你。”他又闹又笑。
最后把她抱到了腿上,感觉自己是个君王,又有美人又有酒,还有猫。
坐享了一会儿君王之福,她说道:“今天发生了一件事,你还记得我的同学A吧。”
“嗯。”他记得,也只有她在谈论同学的时候用字母来代替,“特别激进的那个。”
“她退学了。”
他想到上次她跟他讲的,“是因为难民的事吗?”
“嗯。”她喝了口酒。
他摸摸她的头,“你很沮丧。”
“嗯。”她又喝了一口,“会怀疑自己。我觉得自己是获利者,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其他,所以会觉得自己欠了这个世界什么。”
她说:“还有艺术,艺术要干涉政治吗?还有政治,政治不该是少数人为多数人谋取幸福和利益吗,怎么现在只有少数人得到幸福?”
幸福最大化,这是功利主义的主张,“但是人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每个人幸福的点不一样,谋求的利益也不同,甚至一个人的利益有时候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损失,这是自由主义考虑的东西。”
“我不是要聊功利主义和自由主义或各种主义,也没有要站那边的意思,我只是对现在的结果很沮丧,对现在这样的世界感到沮丧。”
“嗯,这是相对主义。”他说。
然后她的巴掌就落到了他身上,“你好讨厌!”
他很受用,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她本来还一脸恼怒,接着不知道为什么也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好像小学生啊,喜欢扯女同学辫子的那种。”她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