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茉莉(2)
她清晰地记得,里面剩最后三颗。
她昨晚拆下三颗咀嚼入腹时,还在想今天得再添置上几盒备用,毕竟她偶尔也有不得不赴的应酬,喝酒不可避免。但她对自己更多是敷衍了事,没有养成依靠解酒汤的习惯,嚼三颗糖就行了。
比起商俞,她更糙点儿。
商俞不满的缘由,她当然门清。
换作平时,她本该向他绵软的语气、虚弱的外表所屈服,怀揣的幸福感伴着无奈,甘愿为他煮豆芽解酒汤。
但是方才,就在她起身的那刻,脑海里浮现起他冷情淡薄的话。
昏暗的包厢、他那一众好友。
他话语一出,片刻寂静后四起的调笑声。
燃得再旺的炭火,也在顷刻间被“呲”的一声熄灭。她转而抽出了那盒只剩三颗的压片糖果,像平时对自己一样对待他,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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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商俞面对孟朝茉乌黑的后脑勺,百思不得解,自己到底哪里讨了她的嫌。顷刻前,他洗干净想往她怀里凑,被她一句“生理期”堵得死死的。
嗓子眼儿梗塞一口气不上不下。合着自己黏她,就是为了下半身那档子事吗?热脸再三被她疏薄,商俞不免耐性欠奉,懒懒躺下,不再凑前,眸色淡淡撇了眼她乌黑的后脑勺,阖眼入睡。
次日清晨,餐桌一如既往摆着浓稠的海鲜粥,以及三碟小菜、一屉小包子。在商俞看来,夫妻两人这点饮食习惯相似,都爱吃中式早餐,从小受老一辈影响养成的生活习性。
居然不是寡淡的白粥。
以往,他传出点花边新闻,孟朝茉明面上和颜悦色,实际窝着火,早餐便不顺带煮他那份,只给他碗素的不能再素的白粥,一搅和,零星的米粒飘散,一眼能瞧见亮堂白净的碗底。
他不恼,也不喊家里做事的黄汾阿姨再煮一份。斯斯文文硬是小口小口喝得精光。
昨天孟朝茉整晚闷着气,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理应是白粥应付自己,眼前还算丰盛的早餐倒令他眉尾掀起抹意外。
“站着干嘛?难得见你没赖床。”
孟朝茉出声,顺手把盛好的粥放在对面。他还穿着睡觉时的奶绿薄卫衣,肩宽腰窄,松垮空荡里透着几分朝气、随性。
商俞的思绪被打断,手心揉了两下发丝,拉出餐椅坐了下来。捏住碗里银柄的小勺时还不忘附带一句:“昨晚没睡好。”
至于为什么没睡好,自然是因为受了冷落。
孟朝茉不应昨晚的话题,咽下口软糯的粥,食物的香味以及胃里洋溢的温热感,暂时冲散淡了四肢百骸对于商俞的抵触,牵起嘴角脸色还算缓和地说:“昨晚我第一天,有点痛,也没睡好。”
算是解释了她昨晚冷淡的态度。
果然,商俞美人脸上的疑窦稍许松散,只是扶筷子的手微滞,“以前都不痛的,是不是着凉了?我让邓竹约个中医替你看一下。”
说着就划开手机,要联系邓助理。
不出意外,他还会让邓竹亲自接送,从医院到家里,服务周到。孟朝茉打断他此刻做为丈夫的殷切:“不碍事,只是第一天会痛一会儿,不严重,一直都有的老毛病了。”
“一直都有…”他喁语重复。
讶异于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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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月晦,孟家家庭聚会的日子,当商俞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气氛很长一段时间凝滞,所有人陷入了震惊错愕里,包括孟朝茉在内。结婚一年半以来,商俞第一次出现在孟家的聚会里。他从来都是嘱咐邓竹送去每人的礼物,甚至是家里养的雪纳瑞,收到的玩具都有放满了小窝。
看起来礼数周到,实际是骨子里的睥睨和倨傲使然,他做不到纡尊降贵去踏进不同圈子的家庭里。
尤其是这样的家庭里还有封如玉这号以刻薄为名的人在。
封如玉是她爹孟得安的第二任妻子。
收到不菲的礼物,都是佯装看不上撇在一旁,还不忘用“还是工作重要啊”、“管理那样大的集团哪里有时间陪老婆”来冷嘲热讽。不顾孟得安越来越黑的脸色,等到被训,便甩手扭身上楼。
过去,孟朝茉每回见邓竹到场,心底总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他难道就不能爱屋及乌吗”,是委屈的埋怨与质问;过后又用“连自己也不想多待在这,又何必勉强他”这样的话来自我开解。
“你怎么来了?”
家里饭桌上替客人开门这样的事,一般是孟朝茉做,哪怕家里明明雇佣了做事的潘婶。
她还记得昨晚餐桌上她顺口提了嘴今天要回孟家的事,放在他手边的汤端起略抿了口就要出门,好友的电话都打来催第二遍了,他大概是听进去了,含糊点头,抛下句:“我让邓竹挑好礼物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