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倾情(55)
空旷安静的房间里,甚至能听见滋滋的电流声,她耳中自动忽略老周,只剩下傅亦琛低沉,且令她十分熟悉的声音。
第一遍听时,甚至忘记做笔记,直到音频播完。
心脏麻麻痒痒,似乎又沉浸在那种不该深入的感觉里,整个人好像泡进温泉水里,放松的心情快要满溢出来,不可控制地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画面。
盛思夏将耳机取下,放到一边,蜷着腿缩在椅子上,手臂环着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桌脚残损的木刺。
这张桌子,从她高中住进小姨家,就一直在这里。
用了这些年,老了旧了,小姨提过给她更换一张新的桌子,由她挑选,费用小姨报销。
但盛思夏就喜欢旧的东西,早已用出感情,哪能随随便便被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新家具代替?
就因为它时间久了,偶尔会刺到她的手,就要被替代吗?
如果……
明知道假设没有意义,她还是情不自禁去想,如果那时候,她能克制自己,没有在生日那晚,做出那么冲动的行为,是不是她还能和傅亦琛像从前那样亲近,哪怕永远也到达不了亲密?
她在奢求什么呢?
像是心有灵犀,盛思夏正在出神地想着傅亦琛,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他的消息:刚忙完,准备吃晚饭。
盛思夏看一眼,心想,哦,去吃去吃,关她什么事。
连一个表情包都不要给他。
那边很快又发过来:牙齿还疼不疼?
莫名温柔的语气,盛思夏想到,过去她在傅亦琛家写作业,趴在书房睡着,他叫她起来时的语气,让她的心都融化在玫瑰色晚霞里。
她想要回复“还好”,可打字时候太急,打出一个“还”字,就不小心发送出去。
只好又撤回来。
再重新发给他:不疼。
接着,她就没管手机,调下静音,将手机翻扣在桌面,她要心无旁骛地处理工作,如果一直看手机,必然会影响效率。
盛思夏本来就是缺乏恒心的人。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让自己专心。
她重新戴上耳机,将录音转为文字的形式,她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竟不知不觉忽略了时间的流动。
因为这样,当有人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身旁时,差点把她吓得跌到地上。
傅亦琛一把捞住她的胳膊,把她正回椅子上。
盛思夏惊得话都说不清楚,结巴着,“你、你怎么进来的?”
“按密码进来的。”
她有些生气,“我是说,谁让你突然进来的?你这个人简直……”
“我简直?你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房里灯亮着,敲门不应,在楼下喊你也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晕倒在家了。”
屋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傅亦琛所站的位置正背着光,这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印象中,傅亦琛讲话向来不疾不徐,很少一次性不带喘气地讲这么多,语气还很严肃,盛思夏只能理解为,他生气了。
她愣愣地盯着他,灯光柔和地映着她的脸,让傅亦琛看清,她左眼下睫毛处,不易发现的一颗小痣。
从前相处时,他从未认真打量过盛思夏,她无疑是个漂亮可人的小姑娘,可他最多关注她有没有长高,字写得有没有好一些。
那天无意间走进她学校里的摄影展,看到她那张大幅照片,他却一眼注意到,她眼下藏得很深的秘密。
那一眼起,盛思夏就不再是一个平面,当他以后每次想起她,有了画面,有了声音,还有一些令他感到陌生的感觉。
只知道,那绝不是长辈对晚辈,或者普通的邻居家小孩,甚至朋友对朋友该有的态度。
不然要怎么解释,在听姚展说今晚盛思夏和秦锐有约会时,那无法遏制的失控感。
盛思夏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他发来的消息,还有几通未接来电。
她下意识地道歉,然后一想起,西装革履气质高贵的傅亦琛,站在她楼下大喊她名字的画面,未免太突兀,绝对值得载入史册。
她忍不住笑出来,笑到趴在桌上。
傅亦琛很无奈,轻轻弹一弹她的后脑勺,“拔牙把脑子拔坏了吗?”
“疼!”她抱怨地瞪他一眼。
“我都没用劲。”
从他发来的消息,到现在这个时间,盛思夏忽然想到,“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我哪有时间?”傅亦琛有些不满,一见到她,却已经没了脾气,只好说,“算了,我现在去吃饭,你继续工作吧。”
不知怎么想的,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抓住他的衣服。
傅亦琛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摸摸耳朵,“我也没吃,你要是不介意喝粥,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