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独赏(33)
说是如此,可雁西吃亏在前,又怎么会轻信萧云谏,她不应不答,拖了蒲团于角落处,倚墙背靠,怀抱烛台,视线只盯萧云谏。
萧云谏见此,知晓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便不在多话,凝神闭目,以做休憩。
夜漫漫本就长,更因有萧云谏在,雁西越发觉得秒秒难过,刻刻难熬。
就在雁西快要支撑不住,眼皮直直下坠之际,‘咚’一声重物落地,雁西猛然睁开眼睛,攥紧了手中的烛台,倏的站起身来,定眼瞧去,就看到萧云谏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处,嘴里含糊不清的唠叨着什么,只是隔的太远,以至于雁西有些听不真切。
雁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才挪步上前,走到近处,终于听清了萧云谏的呢喃。
“冷,好冷,好冷。”萧云谏的眼紧闭着,虽已经蜷缩在了一处,可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不止。
雁西俯身探额,一触便回,只觉萧云谏额上温度,冰冷的不似常人。
这是热后起的寒症,雁西心中一惊,目光落在遗落旁侧的褥子上,想来这也是为了此刻准备,雁西堆抱裹于萧云谏身上。
可即便于此,萧云谏依然是瑟瑟发抖不止。
雁西无措,也是无计可施。
她不敢靠的太近,因为此刻萧云谏显然已经不太清醒,既不太清醒,便有太多不确定。
雁西远远的瞧着,瞧着,一刻之后,萧云谏终是止了哆嗦,发鬓间,渗出汗珠,嘴里的呢喃的又改为呼热。
雁西又忙将褥子掀开,她虽然知晓,发汗之际,需要将汗渍擦干,已防热汗生冷,再起寒颤,可她与萧云谏关系可没到这种境地。
她眼瞧着萧云谏发汗,再生寒颤,续而发汗,又生寒颤,她盖被,掀背,再盖被,如此反复折腾,直至三更天时,萧云谏这算彻底安宁下来。
可这已是将雁西累极,她揉了揉肩,退于角落蒲团,总算是得以瞌目休憩一会儿。
许是折腾的过了,雁西终于抵挡不住瞌睡之意,沉然酣睡。
酣睡之中,她手中烛台滚然于地之际,睡态安稳的萧云谏,于此时,睁开双眸。他掀开被褥,坐身而来,然后起身,走到雁西跟前蹲下。
他此刻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时雁西的睡颜,抬手抚摸时雁西的颊侧,也没有忌惮,凝望的眼眸中复杂闪现。
他二十三载岁月,倾心一人,因其种种,隐于心底,未曾于人前昭显人前半分,人人皆道他不懂情,可不知,他最能摸懂人心弱点,逐个攻破。
他以为他看破了雁西的心软,才定下苦肉之计,想以此博得时雁西的同情,借以亲近,破除心中芥蒂。
蜀京闺阁间那些争风吃醋的小把戏,他捻熟于心,只当世间女子,若跟前有人身种情药,便会以身相许;若跟前有人寒抖不止,便会以身喂暖。
从未想过,有人会逃,还会袖手旁观。
时雁西虽有心软,却又心硬如斯。
与鞠衣形貌相似,这心,怕是极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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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雁西对萧云谏的心路历程:她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都是萧云谏算计的,她只知道萧云谏是为了救喻策,遭人暗算才占了她的身子。理性上她不应该怪萧云谏,但是情感上,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她现在对萧云谏的情感是复杂的,有厌恶但也夹杂了感激,所以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云谏。她又是很容易心软的,萧云谏就是吃准了这个,在时雁西跟前扮可怜。
身份上,她虽说只是一个教习之女,但小被娇宠着长大,又生得好看,乖巧灵动,很招人喜欢,敢拔知州的胡子,在大儒身边撒娇,还可以在军营里撒野,在羊城上几乎是横着走的。她第一次到蜀京,第一次入侯府,也没有人提点过,虽然知道都是大官,但并没有多少畏惧的心理。
第17章
熹微的晨光,穿过门窗,映照在时雁西的裙裳上,酥麻如蚁类啃噬的不适感,从脚心往腿处蔓延,惹人不郁。
酣睡中的时雁西攒了眉心,不自觉蜷缩脚尖,一动之下,酥麻震意激攒蓬发,迫的雁西陡然睁开双眸。
眼眸恍惚流离,落在不远处跪得笔直的萧云谏背影之上,然环顾周遭,她这是在……?
“醒了。”恰时,萧云谏回头,眉眼皆笑着将她这懵懂之态,尽收眼底。
萧云谏!
时雁西倏的站身来,身上的褥子,顺裙摆滑落,人还未站稳,酥麻生僵的腿一软,便跌到了褥子之上,嘴里亦是不自觉惊叫出了声。
“雁西。”萧云谏神情一变,忙撑起身,几步雁西的跟前,伸手欲扶,手还没碰到雁西,便颤然收回,他一脸紧张之态打量着雁西,“哪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