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身+番外(40)
周启尊也搁墙上靠结实:“既然这么像,为什么还会来这边?”
“因为害怕。”老彭一口气吐出来,四个字几乎要在空气里灰飞烟灭。
老彭:“雁儿是在老家那边死的。”
周启尊先前从没听过“雁儿”这个名字,但当下,他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谁,是老彭的媳妇。
“我们结婚那阵儿,她好好的一个人。”老彭皱起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我待她不够好吧,她就病了。”
“这儿病了。”老彭看了周启尊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周启尊抿了下嘴角,没出声。
“自杀,喝药死的。”老彭说,“后来我就怕了。不敢再待在老家。”
“我走了很多地方,来到这边才总算乐意定下来。”老彭眼角的皱纹深深蜷起,那蜿蜒的坑洼曲折,每一处都在讽刺他活过的岁月。
“怕自己在家,又怕离开家,所以找了这么个不是家又很像家的地方,这才能过下去。”老彭闭上眼睛,声音小了些,“人呐,都是命。蹉跎着过,有的坎儿过得去,有的坎儿过不去。命运才不管人乐不乐意呢。”
“山上那小姑娘......”老彭的呼吸放低,“她呀,就是没过去而已,谁都计较不了。”
老彭掏这一把心窝,前言一块伤疤,后语两道血口,周启尊听下来,心慢慢地平了。
先前在骨头缝里崩炸的火星子灭了,愤恨从血液里退下,周启尊微阖上眼,一口一口喘着屋里微微发暖的空气。
周启尊和老彭谁都没有再说话。渐渐的,夜来到最深刻的时点,老彭从炕上起来,将头顶的灯再关掉一盏。
周启尊靠在墙边一动不动,老彭拿过身边的被子,给周期尊盖了盖。然后他卷过自己的那床被,缩在墙角,闭着眼睛睡了。
大堂昏暗不明,悄无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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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窄仄的走廊里,有人拖着箱子走过,用轮子小心地刮擦地皮。
陈鸣的手紧紧攥着箱子拉杆,站在徐春萍的门前大喘了三口气。
从门缝里还能看见光,徐春萍的屋里尚且点着灯。
陈鸣低头又看了会儿箱子,咧开嘴,像是忽然找到了力气,他抬手轻轻敲响了徐春萍的门。
门立马就开了,门缝里露出徐春萍一张惨白的脸。
陈鸣吞了下口水,小声问:“春萍,能让我进去吗?”
徐春萍没让步,她堵在门口,只垂下眼睛,看陈鸣手里的箱子:“钱?”
“是。”陈鸣点头,“我把那金牌子卖给孙哥了。这都是孙哥给的。”
陈鸣着急地说:“现金,真的,这回你总该信我了。”
徐春萍并没有他想的那样高兴,甚至连个笑脸都没给他。徐春萍只是扯起一边的嘴角:“打开我看看。”
她语调满是讥冷,定是完全不信。
“你......在这?”陈鸣愣了下, “你让我进去呗。在这怎么看?”
徐春萍没说话,表情越来越诡异,那脸色居然开始泛青。她依旧瞪着陈鸣的箱子,紧紧盯着不放。
陈鸣冒了一后心的汗,只得蹲在门口,给箱子放躺打开:“行,那你看。”
陈鸣给箱子打开,果然满眼都是红彤彤的人民币。陈鸣的脸憋得通红,仰头望徐春萍:“春萍,看见没?有了这些钱,咱就能过好日子了。”
对新生活的向往过甚,陈鸣不住说着自己的计划,这低低小声,比千万的鸿鹄壮志还要高大:“我们可以开一家店,你不是喜欢吃粉吗?我们就开粉店,我在后厨忙活,你就在前头迎客,小炜……”
“陈鸣。”徐春萍突然阴冷地打断他,她还是木着脸,表情纹丝不动,像是冻上的一般,“你看过下面吗?”
“什么?”
“下面。”徐春萍蹲下了,她面对面看着陈鸣,那一刹那,眼神里居然有股莫名的怜悯。
“下面?这都是钱啊......”陈鸣说着一顿,浑身猛地一激灵,他飞快用手扒拉箱子。
除了最上面一层是钱,下头结结实实塞了一层又一层红纸。红色纸张张张削薄,厚重紧密地摞在一起。
陈鸣傻眼了。天可怜见,下一秒他那不中用的倭瓜脑子总算反过神儿来。陈鸣咬牙切齿,咬到舌头都哆嗦了,他不敢相信地和徐春萍说:“栓子......栓子他骗我?”
徐春萍沉默了一会儿,忽得笑了,笑得很开怀。
她冰凉的手摸上陈鸣的脸,声音似是从阴间飘来,万般悚寒:“我就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果然,我们一家三口,谁都不该再活着受罪,我们去地狱里团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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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尊听见楼上有磕碰声,眼睛这才睁开。